医院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推开门。
“请坐。”穿着白大褂的羽川招呼道。
“这和我们说好的计划不一样,”男人拉开椅子坐下,“你看新闻了吗?”
“无上被特安会回收了,我知道。”
“虽然我不关心京吉都的事,但为什么你们的人会出现在那里?”
“毕竟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事,”羽川说,她在撒谎,“我们是马上赶去,回收纸鸢和无上的,虽然只回收了纸鸢。”
“你好像很自信。”
“当然,我们现在手上有两把刀。”
男人的坐姿很随意,他歪了歪头:“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想看到全部的刀都出世而已,你们就算真的耍小动作,我也没必要担心。”
“理解。”
特安会审讯室,瑞都正在接受调查。
“之前舞台上突然出现的雪豹妖和女生,还有那邪祟,应该和我父亲有合作关系。”瑞都交代道。
“怎么说?”
“我之前在他们的示意下偷偷拍摄的影片,后来成了我父亲的宣传影像。”
审讯人员问:“邪祟怎么能和人构成合作关系呢?”
“……我不知道。”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想:既然他们可以主动制造邪祟,那他们是否也可以操纵邪祟的力量呢?
“你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示意?”
“为了给京家谋求更大的利益,为了胜过我父亲。”
“你的父亲是怎么知道纸鸢和无上的位置的?”
瑞都回答:“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
“嗯,请继续。”审讯人员记录了下来。
“因为铃木开始行动的那一天,京家来了客人,会客后,父亲的神情都变得开朗了些。”瑞都说。
“你知道客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审讯人员记录的纸笔声。
“那你知道这人有什么特征吗?”
瑞都想了想:“我只从鞋印里看出来,他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上终于有了些秋天的样子,几片落叶飘起,微风带着秋日的凉意抚过。霖在塔可的伴随下出了院,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塔可蹦蹦跳跳着:“你这次昏迷好久哦。”
“其实只要醒来了就问题不大,我的能力能帮我重整状态。”
“主要是旧伤很麻烦啊,”塔可看着霖,“你都不知道我赶回来抬你的时候有多小心。”
“真是谢谢了。”霖感谢道。
“洋儿倒是一个人就把瑞都和赛娜扛走了。”塔可说。
“辛苦你们了,”他顿了顿,“我先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再去餐厅附近和洋儿他们汇合吧。”
“行吧,反正也不急,这可是你的庆功宴。”塔可很悠闲的样子。
“嗯,难得能动了,还是想多走走。”
“要我搀着你吗?”塔可很认真地说着玩笑话。
“那倒不用。”
“我故意这么说的。”塔可吐了下舌头。
“我知道。”霖的语气相当平和,“想喝茶了……”
“家里给你泡着呢。”
这是一日蓝天白云的午后,太阳不算很大,从树叶里漏下光来,霖和塔可并肩走在回家路上。
一旁的马路上传来汽笛声,是赛娜开着车来了。
“听说你出院了,特地赶过来看看,”赛娜将左手搭在打开的车窗上,几乎像是在搭讪,“上车吧?”
“你要上车吗?”霖看向塔可。
“我陪你走走吧。”
霖又看向赛娜:“不了,我们都走路回家。”
“诶?我可是会伤心的哦?”赛娜调侃道,“算了,你们随意吧,我去找洋儿了,再见。”
三人互相道了别,赛娜开车走了。
“她状态不错。”塔可看着远去的车。
“嗯。”
到了下午,赛娜和洋儿早早地就来到餐厅里等着了,不是高档餐厅,只是那种路边很普通的西餐厅。洋儿要了一瓶红酒,她面前的杯中,红酒已经喝掉一些了。
“喝这么多吗?人都还没来呢。”赛娜看着洋儿。
洋儿笑嘻嘻地晃了晃红酒杯:“没事,高兴嘛,反正我也能喝。”
“真激动啊。”
洋儿又喝了一口,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户,撒在桌上,总觉得暖洋洋的。
“没问题吗?”洋儿问。
“什么?”
“腹部的伤,”洋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这些没问题吗?”
“啊,没问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
赛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等之后,我可能会去探望一下吉都。”
“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呢。”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赛娜喝下一口红酒。
洋儿的尾巴轻轻摆动,门铃响起,两人同时回头看去,霖和塔可来了。
“来啦~”塔可走在霖的前面。
“抱歉,来晚了。”霖跟着来到座位上。
“还好啦,正餐还要一会儿呢,”赛娜笑着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酒杯,“我们已经喝上了哦。”
塔可也兴奋了:“给我也倒一杯。”
“爽快。”洋儿马上就开始倒了。
“你不是不太能喝吗?少喝点。”霖叮嘱塔可道。
“不解风情。”这是赛娜。
“不解风情。”这是塔可。
“不解风情。”这是洋儿。
“……行吧。”
塔可直接开喝了,但只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我问过了,霖哥不喝酒对吧?”洋儿的黑色尾尖轻扫过椅子,“想要什么饮品自己点吧。”
“谢谢你了,但还是等会儿再点吧”
塔可拿着菜单:“汽水怎么样?”
“汽水……”
“那就汽水吧。”塔可擅自替正思考着的霖定下了。
“霖喝得惯吗?”赛娜表示疑惑。
“来到城市之后,我就学会了喝汽水,反倒是忘记了怎么喝酒。”
“这样啊。”
“以前的我肯定喝不习惯吧。”
塔可又喝了一口红酒,还是皱着眉头。
“怎么了?”洋儿看向塔可。
“有点酸……”塔可咂了咂舌。
“红酒是这样的啦,要不你点个别的酒吧。”
“不了,我再试试。”
塔可又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
赛娜和洋儿对着她的窘境笑起来了,塔可这时的脸就已经因为酒精而发红了。
霖不语,只是看菜单。
到了用餐的时间了。
餐厅里飘荡着黄油煎烤的香气,铸铁吊灯在木纹桌面上投下暖橘色光晕,木格窗将夕阳切成金箔洒在桌布上。
霖拿起汽水喝了一口,杯壁凝结的水珠在他虎口处化开,他皱起眉头,将嘴中的汽水缓缓咽下。
“好吧,还是有点不习惯。”他狼狈地说。
塔可突然用红酒杯碰他的汽水,玻璃相撞发出清响,杯沿的唇膏印正巧对着他握杯的位置。
“干杯!”她醉醺醺地说。
接着,她就和洋儿赛娜一起哄笑起来。
焦糖布丁端上桌时,街道上的路灯刚亮,赛娜敲碎糖壳的脆响中,洋儿突然神神秘秘地说起:“比赛吧,谁到最后也没喝醉,就能问霖哥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是赌注?”霖问。
“我放弃!”赛娜举起手,“我有伤,不能喝多。”
“来!”塔可显然已经喝醉了,但她应该觉得自己没有,“霖活这么久了,肯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
说完塔可就醉倒在桌子上了,洋儿胜出,没有人在意霖的问话。
“霖哥,提问!你有多少岁了!”洋儿像是拷打似的,音量有些大。
“我算算……”霖掐着手指开始算了起来。
洋儿见状赶忙摆摆手:“算了算了,换个问题,”洋儿吐了吐舌头,“你和塔可是怎么认识的?”
“她以前是邪祟,我讨伐她就认识了。”霖用叉子玩弄着切好的牛排块。
“诶?邪祟吗?”
“算是吧,”霖回想着,“年代不同了嘛,以前的年代定义还是很宽泛的。”
“老爷爷。”这是洋儿。
“老爷爷。”这是赛娜。
“老爷爷~”这是已经喝醉了,所以语气像是撒娇一样的塔可。
铁板牛排的滋滋声混着刀叉碰撞响起,洋儿切开肌理分明的西冷,肉汁渗入黑椒酱流淌的沟壑。
赛娜舀起一勺蘑菇汤转向塔可:“要不要尝尝?醒酒汤。”
“嗯~”
塔可哼了一声以表拒绝,并用红酒杯格挡,紫红液体在杯壁荡漾,映下几片光,她染上酒红的脸颊像是熟透了似的。
然后,塔可就没动作了,呼吸变得细腻而均匀,小巧的鼻子微微翕动,像是睡着了。
“我就知道……”霖快要无语了。
赛娜提议:“嫌麻烦就把她丢这里吧,晚上风一吹,她自己会冷醒的。”
“不了,就是得麻烦你……”霖说着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赛娜和洋儿对他摇晃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酒杯,一脸坏笑。
还是背回去了。
塔可轻轻揪着霖的耳垂,要睡不睡的样子,她每次轻柔的呼吸,都对着霖的后颈喷洒着酒气。
霖打开门,把她送到床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睡前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