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分，天还没亮透。
赛娜走进特安会大楼时，风正从街道尽头吹来，带着一点凉意。
她拎着保温杯，里面是热腾腾的咖啡，味道有点苦，但她习惯了。
她的工作是整理任务记录、分配资源、安排会议、以及在不同小组之间架起沟通桥梁。
“早，”前台打了个哈欠，“你今天又最早。”
“我得赶在会议前把资料发出去。”赛娜点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桌上已经堆满文件，她坐下，左手操控鼠标，右手用仅有的三根手指固定纸张，动作熟练，但速度不快。
这不是问题，自己不是靠速度赢人的。
九点整，会议室准时开放。
赛娜坐在会议桌一侧，对面是几位任务执行者。
他们正在汇报上一次行动的细节，而她要做的是，记录、整理、确认信息无误，并分发至相关单位。
她一边听一边打字，偶尔停下，让左手换手休息。
对面是原，他靠在椅背上，身上还带着一点风尘味。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三人，”赛娜翻看他的口述记录，“你一个人去的？”
原肯定道：“嗯，他们藏在城南废弃仓库。”
“没通知支援？”
“不需要，他们没我快。”
赛娜没再问这个了，而是继续往下翻：“你说他们有武器？”
“霰弹枪和土制雷管，” 原回答，“还有砍刀。”
“你怎么处理的？”
“先炸了雷管，然后杀了两个持枪的，最后一个想跑。”
“你追上去杀的？”
“对，他还没出巷口。”
赛娜没抬头，只是用左手在键盘上敲击，将信息录入系统。
她的右手放在桌上，小指和拇指夹着笔，中指与食指的位置空着。
会议持续到十点多才结束。
她收拾好笔记本，把录音备份存档，然后回到座位，继续整理昨日的行动报告。
她的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便签：
“别急，慢慢来。”
这是她写给自己的话。
午餐时间，十二点，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赛娜留在座位上，泡了一碗泡面。
她小心地撕开包装袋，倒热水，等三分钟，然后拿出来，放在桌上。
她知道自己的手不太方便，但她也学会了如何用一只手稳住碗，另一只手用勺子。
吃完后，她拿出湿巾，慢慢擦干净桌面，然后打开文档，继续录入。
她的工作不像战斗那样惊心动魄，却也一样重要，不得懈怠，少了一个人名、少了一个地点、少了一条路线，都可能导致后续任务出错。
两点钟，第二场会议开始。
这次是关于城市边缘的任务调配，几个小组需要同时进入同一区域，必须有人统一调度。
赛娜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份地图。
“A组要提前十分钟抵达，”她指着屏幕上的时间轴，“否则会被B组的巡逻队发现，C组的装备补给会在三点送达，如果延迟，任务就得重新排期。”
她一条条讲清楚，声音平稳，语气不重不轻。
将近六点时，最后一份报告提交完成。
赛娜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窗外。
夕阳已经开始下沉，城市的天际线染成一片橙红色。
赛娜调出一份旧资料，屏幕上是上个月的一起街头冲突记录。
她用左手点击打开文档，右手固定鼠标，动作缓慢但稳定。
她一条条核对时间线：
21:07，监控画面中出现三名可疑人员；
21:15，其中一人手持砍刀划破一名路人肩膀；
21:22，支援小组抵达现场时，三人已无生命体征。
她停顿了一下，在“备注栏”里输入：
“执行者未使用枪械，判定为近战斩杀，现场残留血迹三处，身份待确认。”
她没写“建议调查”，因为原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默默保存文件，打上标签，然后点开下一个任务日志。
她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泡茶。
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
窗外的城市灯火已经亮起，风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她低头看着桌上那杯刚冲好的红茶，热气缓缓上升，模糊了她的倒影。
然后她坐回电脑前，继续录入信息。
她拿起手机，翻看日程表。
明日任务：
协调洋儿的任务交接；
更新嫌犯的行动轨迹；
安排新一批物资发放。
她关掉电脑，没有立刻走，而是走到窗边，靠在那里，望着外面的街道，风吹过楼道口。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不灵活的右手。
她曾经试过用义肢，结果失败了，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于是她选择了适应它。
虽然从小就是这样，但每当妨碍到工作了，她还是不免感到有些莫名的新意，忍不住想再了解一下缺少两根手指意味着什么。
她走出大楼下班时，已经是七点了。
街上人流不少，多是归家的人，她进了便利店，买了瓶牛奶和一包速食咖喱粉。
结账时收银台的扫描仪卡了一下。
她耐心等待，店员道歉后重新扫码。
“没关系，慢慢来。”她笑了笑。
她拎着东西离开时，脚步不快。
回到家，她脱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屋内灯光柔和，厨房不大，但很整洁。
她拿出锅，往里加水，然后撕开咖喱块包装，准备切洋葱。
她用左手按住洋葱，右手握刀。
动作慢了些，但她早已习惯。
她不是不会做菜，她只是需要更多时间而已，就像她当初学写字那样，一刀一刀地练，一遍一遍地练，就这样吧。
七点半，她洗完澡，换了衣服，她站在洗衣机前，看着衣物旋转。
她检查了洗衣液的余量，顺手添了一点，然后去阳台晾衣服。
夜风很大，她用手肘压住衣服夹，防止被吹跑。
做完这些，她坐回沙发上，喝了口牛奶，而后望着天花板发呆，待会儿还得居家办公呢。
第二天晚上，她难得有空闲。
任务已经归档完毕，会议纪要也已发送，居家办公也提前做完了。
赛娜来到自己的车上，没有急着开车，而是摇下车窗，感受车库的冷空气涌入，她放一首歌，是杉井幸一的《追分》。
她不知道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她还没学过音乐理论，也许是因为它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吧。
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她轻轻拍打着方向盘，跟着节奏哼了一声 ，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今天做得不错。”
几分钟后，她发动车子，准备回家。
明天还得早起，还得继续整理报告，只是偶尔，她可以停下来，哪怕只有一首曲子的时间也好。
她切换到下一首。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一点点亮起，她握紧方向盘，驶入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