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莱恩蜷缩在角落，身上只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紧紧裹住已然陌生的身体。他的声音发颤，却依旧透出那股不容侵犯的冷意。
镜中的少女——也就是他此刻的倒影，露出一抹仿佛胜利者般的笑。
“真是可怜呢，莱恩。”那道声音低柔如丝，尾音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才变成这副模样，就快要崩溃了吗？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趣一点呢。”
“……回答我。你是谁。”
“我啊——”
镜中的身影缓缓扭动，从站立的位置走到镜面中央。她微微歪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莱恩，像是欣赏着一件刚出炉的艺术品。
“我是芙蕾雅。”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魔王，寄宿在你灵魂深处的存在。”
“魔王……？”莱恩瞳孔一缩。他曾在古代文献中读到过这个名字——一个不应存在于现实中的灾厄象征。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芙蕾雅轻笑，镜中的她盘起长腿坐在虚空中，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准确来说，是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的。你体内那一点点魔性，本来还不够格。可惜……你太压抑自己了，亲爱的莱恩。”
“压抑……？”莱恩咬紧牙关。
“没错。”芙蕾雅笑得愈发愉悦，“那些过去，那些痛苦，那些你明明快要崩溃却死撑着的念头，全都变成了肥沃的土壤。然后，‘我’便在你心底扎根、生长，直到今天——破茧而出。”
莱恩感觉到一阵眩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魔王不该出现在现实中，更不该与他扯上关系。但他体内的异变、这陌生的身体……无法反驳，一切都在证明——芙蕾雅说的是真的。
“你做了这一切？我变成这样……也是你？”
芙蕾雅轻笑着摇头：“不不，我可没有动手。”
“那为什么——”
“是你自己变的呀。”
镜中的少女眼神骤然锐利，直刺灵魂：“你压不住了。理智被撕裂，身体开始崩坏，最终力量暴走……于是你为了‘活下去’，选择了释放我。”
“我没有选择！”莱恩怒吼。
“你当然选择了。”芙蕾雅笑意愈发深邃，“只是你不愿承认而已。”
四周温度骤降，镜中倒影的背景变得漆黑一片，仿佛芙蕾雅背后是一道通往深渊的门扉。她缓缓站起，朝着镜面走来，红眸中流淌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
“接受现实吧，莱恩。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的灵魂正在重新塑形，而这个身体……”
她打量着他，用戏谑的语气说：“真可爱啊，不觉得吗？”
“闭嘴！”莱恩咬牙，拳头紧握，却因力道不足，只让自己掌心隐隐发痛。
“你越否定，越让我兴奋。”芙蕾雅舔了舔唇，“毕竟，能将一个骄傲又倔强的男人，亲手变成自己最喜爱的‘容器’，这种事……真的很有趣。”
她轻轻抬起手指，镜面忽然泛起涟漪。
“今晚只是开始。身体的变化还没结束……你会习惯的，慢慢地，变成你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样子。”
“闭嘴……住口……”
“明天早上醒来，也许你连自己的声音都不再认得了。那双手，那条腰，那张脸，还有——你已经感受过了吧？”
莱恩脸色骤白，颤声低吼：“够了！！”
“呵呵——”
芙蕾雅的身影在镜中缓缓淡去，最后只留下一句呢喃，如梦魇般回荡在他的耳边：
“晚安，蕾娜。”
莱恩的瞳孔骤缩——那不是他的名字。却是某种不祥的预言。
屋内重归寂静，镜面中只剩下那名白发红瞳的少女，脸色惨白，双膝紧贴胸口，喘息微弱。夜风掀起窗帘，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如幽灵般虚幻。
他不再是“莱恩”。
他已经，变成了“蕾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