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暗弱
冥冥之中,腰部传来刺痛的感觉。我吃力地睁开眼睛。视野是眩晕的,浑身发冷——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我躺在了一个平台上,周围的环境十分昏暗阴冷,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管道和承重柱,像是某种地下建筑物的结构。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中向我走来。
“别动,好好躺着!”阴影中传来白茗枫熟悉的声音。他走进时我才看到他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擦伤的痕迹,他的校服前面还少了一大块布。
“你的……校服……”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我想要撑身起来,不料腰一弯便疼痛难忍。然后我看到腰上缠着几圈渗着暗红色血渍的布条,这大概就是他从校服上撕下来的吧。如他所说,我的确应该好好躺着。
他坐在了我旁边,紧张地说:“你的伤”太严重了,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
“这是哪里?”
“地下,我们掉下去的洞里。这个洞没多深,也就十几米吧。还好我们掉在了一大堆旧帆布上,你当时昏过去了,我就赶紧把你转移了,之后那群海盗就开始往下走了,现在上面的情况还不清楚……”
“我们下来多久了?”我捏了捏有些疼痛的脖子问他。
“没多长时间,不到五分钟吧,但是他们应该都进来了。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要尽快出去,一是被他们发现会很危险,二是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他一反常态,十分冷静地分析着现状。
我摸了摸裙子侧面的兜,遗憾的是手机并不在里面。“啊呀,我的手机,还在包里,在地面上呢。”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我看:“我带手机了,不过你看,'移动通讯异常'。这里手机没信号。”
“诶?不是吧!这种深度的地下室手机怎么会没信号呢?”我很诧异,在这个时代的移动通讯技术的稳定性非常可观,据说两年前,有一些实验者乘船在印度洋和南极洲之间的海域上离各个陆地距离最远的地点,尝试接收来自澳大利亚的手机通讯信号,结果随船的中国成员的手机居然连接到了海南地区的通讯网络!以上这些并不算什么,要知道,手机没信号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
“这里应该是被屏蔽了,我刚刚偶然看到了一块没有吊顶的天花板,里面是足以防御EMP打击的装置……这简直就是军方设施啊!”他又环视了一遍周围,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这里什么鬼都没有,连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都没有……算了,那我们赶紧走吧……”我被他搀扶起来正要往外走。
“咔嗒咔嗒”!有脚步声!
“这边,这边!”口音像是粤语。
“OK!”一个人回答。
白茗枫和我挤在了两台大机箱中间的夹缝中,躲过了路过的海盗。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用很小的声音问他。
“离掉下来的位置不远处的一个类似扫除间的小房间,拖把全是塑料杆的,没法当武器。”他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我。
“他们走了,我们也出去吧……”我把他先推出了夹缝。
“来我来搀着你。”他向我伸出手。
“你先去探探情况,我会自己慢慢走过去找你的,你要小心。”
“好吧,探路带着你也不方便……”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门口,向外面左顾右盼。
我也扶着机箱慢慢挪出身来,趁他还在前面观察,我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恢复伤口!”
“嘶嘶……”睁开眼后视野中飘荡着一只发散微弱光芒的小光球。好的,总算是成功了,虽然因为施放“福音”身体感觉更加虚弱了一些,但是愈伤的速度大幅上升了,之后身体状况就会好转点吧。
他搀扶着我在楼道一样的通道里行走着,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似乎处于节能状态一样的昏暗,仅仅足够看清脚下的地面。这个通道还真是长啊,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我们走到哪里了啊?”我扶在墙壁上,想要找出一些能够得知当前位置的信息。
“环形通道……厚实的墙壁……能够屏蔽电磁波的外壳,以及地板上印着的标志!”他若有所思地自己说着什么。
“是SCNF冷核聚变装置!”他坚信地说。
“冷……核聚变?”什么东西?我知道地理老师有次和我们说过,现如今,中国大陆上基本普及了核电站进行核裂变发电。
“这个人工岛的庞大的能源消耗完全是依靠冷核聚变来实现的!没想到啊,他们居然真的搞出来了!冷核聚变……建在海上完全不需要担心原料,建的太大了为了掩人耳目就干脆在这个装置上建立了人工岛……没想到啊!”他激动地说。
我有点不太理解理科男的兴奋点在哪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按照国际惯例,各种类型的核电站,都会在有风险的核心装置附近设置的安全逃生通道的。那么,这里的逃生通道应该是在……”他太兴奋了,甚至都忘记我的存在,自顾自地跑了。拜托,好不容易才有点恰到好处的紧张感啊,全被他搅坏了……
“你跑太快了,慢点!”我尽量压低声音提醒他。
我跟在他后面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他在一个太空舱门一样的门前停住了,门框上印有荧光涂料,在昏暗的通道中发出幽幽的绿色荧光。“怎么了?能行吗?”我可以稍微快点走了,伤口痒痒的,应该是在加速愈合吧,比想象中的要慢得多,我还以为会像金刚狼一样呢……
他扳开了门上镶嵌着的塑料盒子,按下了里面的按钮。
“嘀——”!一声蜂鸣声响起,门框周围亮起了一圈指示灯,亮度盖过了荧光涂料的绿色荧光。
“稍微退后一点,不知道里面气压如何。”他把我往后拦,自己扳住了门闸的把手,用力扭动它。
“哧——”泄气一样的声音,门开了。
“看,我们这下就能出去了,我们进去吧。”他回头自信的说。
我将信将疑地走进去,发现这就是个小房间,房间都不算,简直就是台稍微宽敞一点的电梯。他找到关门的按钮按了下去,舱门随即关闭,舱顶的照明灯也亮了起来,柔和的黄光照亮了这个只有我和他的小空间。
“你确定这是逃生通道?我连个毛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可以爬出去的竖井了。”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放心,信我啦,我估计这是个逃生舱,你看这里有个把手,一拉这里咱们就会被弹射出去了!还有,女孩子别那么说话,多破坏形象啊!”他越是自信,我越觉得悬得慌。不过你还有心思吐槽我,你以前干那些蠢事的时候,我都忍你很长时间了!多少次想问候你全家再打你一顿啊,我都忍住了,说话方式什么的就让我随意点吧!
“准备好了吗?三、二……”他倒是把危机感全都抛诸脑后了,现在就像个在游乐场游玩的傻孩子一样……
“一!”他拉下了把手。
“哐哐!”舱体稍稍抖动了一下,发出响声,可是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随后,舱顶的照明灯由柔和的黄光变为了压抑的红色。
“你不会开启自爆了吧……”我弱弱地问他。
“没有啊……不关我事啊,我明明拉的是标着'启动'字样的把手啊……大概……”喂喂!你都说是“大概”了还敢让我进来!几经尝试,舱门也无法打开。
“紧急事态!紧急事态!危险等级:A2级。战斗人员立刻就位!非战斗人员立刻撤离!重复,紧急事态……”舱内的广播突然响起来了。
我和他面面相觑,同时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些海盗恐怕就是冲着冷核聚变技术来的!固然这关乎我们生存的城市的安危,可是,就凭我们两个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看到他愣愣地戳在原地发呆,便叫醒他:“现在怎么办?”
他定睛看向我说:“我觉得——”
“呼”!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逃生舱就开始飞速的运动了。
“我说的吧——这就要逃出去了啊——”在整个舱体剧烈的震颤中,他得意地说。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失重了啊——”我们两个几乎被挤在了舱顶上,失重感非常强烈!
“哦!我知道了!估计这个是速降舱,用来快速抵达核心区域的战术性舱,就像一个没拴绳子的电梯一样!我们进错了……”
“没拴绳子的那是跳楼机啊!!”我大喊道。
“啊!!!”我尖叫道。失重的感觉很刺激。
“啊!!!”他也跟着大喊起来。
……
我现在特别同情小时候被我放在塑料瓶里摇了一下午的那只蛐蛐,我想它当时记得心情应该和我现在一样……
“呕……”他烂泥一般趴在一个平台上往下面的沟壑里呕吐着,中午吃的那点东西都出来了。就只在刚开始帅了几分钟,最终果然还是个奇葩的家伙,吐的那么难看!
“呕……”抱歉,也让我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