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浸透窗棂,教室的白炽灯投下凌厉的光,将伏案疾书的身影拉的老长。
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与偶尔翻动书本的窸窣,编织成寂静里的细密纹路。
前排同学托腮凝视草稿纸的侧影,在灯光下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后排的少年悄悄挺直发酸的脊背,揉着酸涩的眼睛望向窗外,远处零星的灯火正与夜幕里的星光温柔对话。
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远处传来的汽笛声,悄然淌过此起彼伏的翻书声。
在炎热酷夏的夜晚,教室内每支笔下都写着不同的青春故事,每个人的脑袋里都是不同的未来憧憬。
沙沙沙——
旁边的苏云浅用铅笔不停的在草纸上滑来滑去,偶尔会偷偷的瞄两眼贾小夜,随后像是偷腥猫一样,感觉别过脑袋。
虽然贾小夜也很像假装没看到,但她这么做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想不注意都难啊,哎~
“你在画我吗?”
“嗯!没,没有!”
苏云浅用身体盖住草本,生怕被贾小夜看到哪怕一根线条。
“别害羞嘛~让我看看。”
“不,不要!”
贾小夜没有理会苏云浅的抗拒,直接从她怀里抢过草稿纸,这不看还好,一看贾小夜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干净了。
本子上,一个长得跟自己十分能有十二分像的女人,脖子上戴着项圈,满脸春光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只留一块布料挡住关键部位。
项圈的另一端被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那女人坏笑着看着床上楚楚可怜的贾小夜,眼眸中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欲望,那是苏云浅!
“噗!”
贾小夜感觉差点没给自己噎死,咳嗽了好几声后才勉强缓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很内向的女孩,竟觉得有些可怕。
“这是...我俩?”
“对,对不起(>人<;),我马上就擦掉。”
苏云浅拿回草纸,依依不舍的用橡皮开始擦去纸上自己的部分,但贾小夜却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不用擦也可以的其实,下次别画了就好。”
贾小夜摸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一层汗珠,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了。
竟然有人会对和自己一个性别的人发春?而且还是第一天就...那要是时间再久一些,岂不是要(゚⊿゚)ツ?不行不行,得跟这人保持距离才行。
贾小夜将自己的座位悄无声息的往外挪了一些,想跟苏云浅保持一些距离,但这微小的动作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看着悄悄远离自己的贾小夜,苏云浅的脸色阴沉了一些。
叮铃铃——
解放的铃声终于响起。
贾小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收拾书包,打算回去后美美的泡个澡,在好好的睡上一觉。
“班长再见!”
“班长拜拜!”
“嗯,拜拜。”
班上几个关系还好的女生主动朝着贾小夜打招呼。
“班,班长...晚上一起回家吗?”
苏云浅站起身,红着脸的询问贾小夜。
贾小夜有些发懵,她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此时还是有些怕苏云浅的,刚好今天是自己值日,她也没法这么早走。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值日。”
“我帮你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那,那好。”
苏云浅有些失落的走下楼梯。
等到班里没人之后,贾小夜开始撸起袖子,认真的打扫班级里的每一处细节,前前后后上下楼梯三四趟,这么热的天气里,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变是黏黏糊糊了。
好在第一天班里并不是很脏,贾小夜一个人也在二十分钟内打扫完了。
看了眼时间,10点50分。
“已经很晚了,他怎么还没来?先回去了吗?”
贾小夜收拾完书包,朝着楼下的高三(17)班走去。
“你好,林曜寒在吗?”
贾小夜敲了敲房门,教室里正在用电脑打游戏的魏海文二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关上电脑,发现来的人不是老师后,这才放心下来。
“林曜寒啊,他今天下午就回去了,好像有什么事吧?握草!你这神·天道超真超标啊!”
“菜就多练。”
讲台上围着电脑的两人相互拌嘴。
“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就回去了?”
贾小夜摸索着下巴,缓缓走向楼梯,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回到教室里,
“你们两个,我会把你们私自用学校电脑打游戏的事情告诉你们班主任的。”
“别啊!”
.......
蝉鸣渐歇,月光在脚下浸染上一层银霜,贾小夜踩在自己被路灯不断拉长缩短的影子上,独自在夏天对夜晚归途。
风掠过脖颈,裹夹着白日蒸腾的暑气,又掺杂着远处烧烤摊飘来的孜然香。
路边的树叶在路灯下轻轻摇晃,树影婆娑间,几只晚归的飞蛾扑棱着撞向昏黄的路灯。
街边小店的卷帘门已经放下,只留下便利店以及深夜店面的招牌在夜色下幽幽发光。
走到小区门口,贾小夜有些不太敢往前走了。
以往都是自己和妹妹,以及林曜寒一起回家,现在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小区里的路灯照明效果很差,基本只能照亮路灯下方的一角,而且还时不时的传来蛙鸣,咿!那种东西最受不了了。
身旁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挪动。
“咿!”
贾小夜将书包抵在胸前,从中掏出一根伸缩棍,警惕的看着身旁的灌木丛。
嘶嘶!
“呀!握草!”
灌木丛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贾小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本能的提起手中的棍子,对着灌木丛一顿暴揍。
“敢吓老娘!给你屎打出来!”
邦——邦——
在打了将近半分钟后,贾小夜才胆怯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里面,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着。
“不会给我打死了吧?你,你还活着吗?”
贾小夜用棍子戳了戳地上的女人,已经分不清身上的血是原本就有,还是贾小夜给新挂的菜,正常人谁会扎在灌木丛里?
“我,我感觉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女人微弱的声音传出,一直沾满血液的手抓住贾小夜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