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您……身处何处……臣下未能……”
破阵子的玄铁甲胄裂开第七道细纹时,沙暴正将他的左肩甲片卷向高空。那些棱角分明的甲叶在飓风中翻卷成银色流云,又在坠落时被新涌来的黄沙重新锻打成型。裂痕处不断渗出暗红色锈迹,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被流沙舔舐成崭新的鳞纹。
白昼的烈焰炙烤着他的胸甲。当沙粒从透气孔涌入时,甲胄内壁会浮现出细密的螺纹,如同某种活物在啃噬金属。但每当朔风掠过,被腐蚀的凹痕就会自动隆起,沙粒在接缝处凝结成更致密的蜂巢结构。那些被击碎的护颈甲片,此刻正悬浮在腰间,被流沙编织成半透明的护心镜。
他的披风早已与黄沙同化。原本绣着蟠龙纹的绢帛,此刻正被流沙抽离成千丝万缕的银线。每根丝线都在沙暴中绷直如弦,当箭矢般的沙粒撞击时,整片披风都会震颤着发出金石相击的轰鸣。被撕裂的袖口处,沙粒正以每息十二次的频率冲刷缺口,新生的甲片总比破损处高出三寸,如同永远向上的战旗。
脚踝处的胫甲正在缓慢下陷。流沙从鞋底渗入,将精钢打造的防滑纹路蚀刻成逆时针旋转的旋涡。但每当夜幕降临,被掏空的甲片就会自动翻转,露出内侧更为致密的鳞甲状结构。那些被磨穿的甲钉,此刻正悬浮在膝甲表面,被沙粒重新浇铸成倒刺状的护铠。
破阵子的面甲裂开蛛网状纹路。沙粒从眼缝渗入,在颧骨处堆积成微型沙丘,又在狂风卷起时被甩向后方。每次沙暴经过,破损的护额都会自动向内凹陷,沙粒在凹陷处凝结成更锋利的棱角。那些被箭矢贯穿的护心镜片,此刻正悬浮在喉甲前方,被流沙熔炼成半透明的防护层。
他的披挂整体下坠了七寸。沙暴不断蚕食着甲胄边缘,却又在坠地瞬间将散落的甲片重新吸附成更宽大的护甲。当最后片残甲嵌入沙地时,整座战场突然陷入死寂——所有被击飞的甲叶都在同一时刻调转方向,以倒悬的姿态重新咬合,在沙海上空拼凑出永不闭合的青铜穹庐。
黄沙仍在切割他的战裙。每道被撕裂的甲缝都会渗出暗红色锈粉,却在沙暴经过时被吹散成血色的星尘。那些星尘落在地面,立即被流沙塑造成新的鱼鳞甲片。当最后枚甲叶完全晶化时,整片战场突然升起三丈高的沙墙——墙面上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甲胄残片,每片都在重复着被击碎与重组的永恒轮回。
破阵子的躯体深陷沙海三尺。流沙不断冲刷着他最后站立的位置,却在每个黎明前为他重塑出更挺拔的军姿。那些被沙暴卷走的披挂残片,此刻正悬浮在十丈高空,被月光熔炼成永不褪色的银色甲胄。当朔风卷起时,整个沙丘都会发出铠甲碰撞的铿锵声,如同万人军团踏出的永恒战鼓。
千百年后他依然会矗立在那里,旅人们仍会看见沙海上矗立着永不倾颓的剪影。那套破碎的玄铁甲胄始终保持着迎战姿态,沙粒在甲缝间永恒流动,如同永不停歇的战旗。当某粒砂被狂风卷入高空,会短暂显现金戈碰撞的幻影,而更多时候,他只是大漠深处一尊会呼吸的丰碑,用缓慢流失的砂粒丈量着永世的忠魂,他的事迹会会被世人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