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发呆,看懂了没有。”天疏雨看到雷晓君愣愣的看着天空,半天不答话,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问道,“不懂的话,本王可以解释给你听。”
雷晓君低下头看了天疏雨一眼:“我会去的。”
说完雷晓君就直接转身进了【雷府】。
“听着,你若不来,二十天后,木兮就要嫁给我了!”
天疏雨在门口大喊大叫,雷晓君脚步一顿,握紧了手中的画,终究是没有回头。
画上的落款不是今天的日期,而是十天之后!雷晓君知道她的意思,他也要去见她。
雷晓君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连躺椅上的老头都没有搭理,直接关上了门,很快,屋内传来了修炼的灵力波动。
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看着急匆匆的雷晓君,老头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天疏雨在大门口叫了半天,发现也没有人搭理他,愤怒的将空包袱扔在地上。
“本王真是两头不讨好!”
温润的阳光下,天疏雨将手盖在眼睛上,挡住了并不刺眼的光芒,他想起了自己出发前,南木兮说过的话。
五天前。
他被人偷偷叫到南家时,南木兮正在一丝不苟的画着画,小花也在认真的调色,旁边一堆废纸,看起来她已经画废了几百张。
“你告诉他,他若不来,我就嫁给你。”。
“此话当真!”天疏雨眼中爆出一团精光。
“你说呢!”南木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天疏雨讪讪的一笑:“也是呢,我想多了,想多了······”
“别忘了,要尽快!”南木兮终于画出一幅满意的画卷,她亲手将它装在盒子里,递给了天疏雨。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天疏雨看出她这几天肯定都没好好休息,就是为了完成这幅画。
“别管我,快滚!”南木兮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天疏雨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啊,告诉你,南木兮,这是本王最后一次帮你。”天疏雨揉揉屁股喊道,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这句话好像也说了好多遍,但每次还不是乖乖去帮忙。
“唉,我怎么这么贱啊。”天疏雨沮丧的叹了口气,悻悻的走了。
此时,
站在雷府前回想完毕的天疏雨,再次轻轻地叹息道:“我怎么······这么贱啊。”
贱兮兮的语气里突然有了化不开的难过。
······
屋内的雷晓君心神合一,专心修炼,这几天他已经感觉到了元婴的障壁,现在就是打破它的时候!
时间无声息的流淌而过,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雷晓君已经在心里精准的记算着时间。
第十天清晨,雷晓君睁开了眼睛,两道玄奥的光芒闪过,他外表虽然没有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元婴】已至,不到十六岁的【元婴境】说出去恐怕会震惊整个大陆。
他这十天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终于突破到了【元婴】!
还好成功了,本来他的打算是,就算没达到【元婴】,也要强行破关,因为今天他必须去一个地方。
他认真的穿好衣服,抚平褶皱,梳起发髻用玉冠固定好。
走到门口,他调整下有些紧张的呼吸,推开门一步踏了出去。
“这是要去哪啊?”院子里闭着眼的老头慢条斯理的说。
“出去。”雷晓君略带强硬的说。
“我知道你是想出去,我是问你出去后要去哪?”老头眯起眼睛。
雷晓君不答,身体里澎湃的灵力已经要喷薄欲去。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男孩认真打扮一番不就是为了去见某个女孩吗。”老头翻了个白眼。
“前辈你要阻我。”雷晓君背后的【雷霄】震动。
老头摆摆手:“你为了这天都拼命晋到【元婴】了,我还阻的了你吗······”
雷晓君有些意外,他对着老头拱了拱手,大步走出了院子。
老头望着雷晓君远去的背影,摇摇头:“阻你的人,从来不是我啊······”
雷晓君快步走着,最后都奔跑起来,他一直跑出了【雷府】的大门。
他回头看了眼【雷府】的牌子,刚要松口气。
“君儿,你要去哪?”同样的问题,门口槐树下,雷牧秋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师父······我想出去一趟。”雷晓君心中一紧,强忍着对着师父行了一礼。
“不许!”雷牧秋强硬的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雷晓君握紧背后的【雷霄】,凝重的看着雷牧秋。
雷牧秋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雷晓君,他叹息一声:“君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复仇是让人迷失的毒药,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吗?”
“······记得。”
“当时你刚启灵根,我担心你想报复那些欺负过你的坏小子,做不到静心修炼,所以才会如此告诫你,但······还有一句话看你当时还小就没有告诉你。”
雷晓君低下头不说话,雷牧秋自顾自的说着。
“世间迷失之物无外乎情仇二字,此为大道心魔,你已放下其一,却要迷失在【情】里吗?”
“师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迷失。”雷晓君强硬的说道。
“你没有!”雷牧秋的音量猛然拔高,严厉的说道,“那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要对你师父拔剑吗?为了一个【绝灵体】的女子!她注定无法修炼,寿命不过百年,而你是要证长生大道的,还是说你要为了一个凡间女子,放弃自己的仙途!”
雷晓君咬咬牙,颓然的松开【雷霄】,他还是无法对一个养育他长大,几乎给了他一切的恩人拔剑。
“我,我还有机会,找到【风露月华】,我就能为她改命!”
“哼。”雷牧秋冷笑一声,“这种神话时代的花朵,你当世界上能有几株,而【仙墓】秘境的那朵已经毁在【虚度空间】中了,你上哪去找!”
“我,我,还能······”雷晓君咬紧了牙关。
看到徒弟还是如此想不开,雷牧秋勃然大怒,他一掌打在雷晓君身上,将他震飞回雷家。
“你拼着根基不稳也要突破【元婴】就是为了去找她!你以为你突破了【元婴】就能目空一切,连师父都能赢过吗!”
“咳咳······师父你说过,我若不能找到【真心】,十年内晋【元婴】无望,我只想证明······”雷晓君擦掉嘴角的血迹,爬起身来,“我确实找到了【真心】,师父,她就是我的【真心】!”
“【真心】!”雷牧秋冷冷的说,“可你的【真心】她能接受吗!要知道,你是仙!她是凡!她的百年人生对你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甚至你的一次闭关都可能是十几年,你要把带有这种重担的【真心】给她吗!”
雷晓君迷惘了,你付出了【真心】,可别人真的能幸福的收下吗,一瞬间,他动了放弃修炼的念头。
“而且就算你要放弃仙途都没用。”雷牧秋仿佛看出徒弟在想什么,声音轻了下来,“你突破了【元婴】,寿命数千年,容颜不改,而她一天天老去,你认为,她会快乐吗?”
雷晓君低下头沉默了,雷牧秋轻轻走到他身边,柔声劝道:“凡人自有悲欢,他们人生短暂,在短短百年内就要经历生老病死,爱恨情仇,长生的仙人付出的【真心】对他们来说分量实在是太重了,没有凡人能承受的住。”
雷晓君神色木然,轻声道:“师父,我该怎么做······她还在等我·····”
“······不染天下,不染尘!”雷牧秋闭着眼狠心道,“那南家小姐在凡俗界也是地位高贵,她自会有自己的幸福。”
雷晓君久久的沉默,半响,他慢慢的爬起来,看都不看雷牧秋一眼,弯着腰拖着身体向【雷府】深处走去,身影摇摇欲坠,好像是个发条用尽的人偶。
他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染尘,不染尘,呵呵,不染尘······”
雷牧秋背过身子,不忍心再看徒弟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与其让徒弟百年后空留遗恨,不如现在由他斩下这未果的情缘,长痛不如短痛!
雷晓君就这样慢慢的挪动着,直到双日快落山了才走回自己的院子,老头瞥了他一眼:“怎么,踌躇满志的出去结果就这幅样子回来了?”
雷晓君也不回答,小声嘟囔着什么走进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雷晓君再也没有修炼过,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房间里,或坐着或躺着发呆,元婴已经辟谷,他连吃饭都省了,雷牧秋也难得没有打扰他。
他就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仿佛独自生活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连院子的老头也是一直不见踪影,偶尔才会回来,两人之间也从来不说话。
一直到第九天晚上,雷晓君面无表情的走到院子里,这些天没和任何人交流过,他的脸部表情好像完全瘫痪了,像是雕塑一般,不会哭也不会笑。
夜凉如水,今晚双月的光辉格外明亮,老头恰好也在,他小酌着一壶酒,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明天就是南木兮结婚的日子,上次失约,她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还在骂他······这样也好,就这样生着气把我忘了吧,凡人生命太短,没时间一直想着那个惹她生气的人······只要我还记得就够了。
幸福有很多种,但可能哪一种你都给不了她。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一首哼出的小曲唤醒了雷晓君,老头眯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手指轻轻地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雷晓君仰望夜空,静静地听着,清寒的月光倾泻在他脸上,一瞬间他的眼光朦胧了,神游物外似的,夜风吹起了他的长发,他看起来那么萧瑟孤单,就像是个悲伤无助的孩子。
但是下个瞬间,他的目光又变的锐利起来,松懈的表情恢复成了坚毅冷漠的样子,他又变回当初那个自负骄傲的少年,锐气无匹。
“她还在等我!我总要去试试!”
不等老头反应,他直接一挥手召唤出了【仙墓碑】,波纹闪过,一步跨了进去。
老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