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货真价实的手枪。
这是千间念第一次接触真实的枪械，它沉甸甸的手感让千间念感觉十分踏实。作为一个特别喜欢玩FPS游戏的人，从来都是在游戏里打虚拟的枪的她，第一次摸到真实的枪，不由得有些兴奋。
“记住，三点一线，看准再打。”
一旁的教官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提醒道。距离被从货轮上调到探索部并顺利入职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里她几乎把食堂里的菜吃了个遍，相比之前后勤部门的食堂，探索部食堂的味道简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训练积累了足够的精力，自己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瞄准靶子，扣下扳机。
枪声十分清脆，后坐力也没有想象中的大，从一旁近距离拍摄靶子的摄像机画面来看，这一枪不偏不倚正好命中正中心，无可非议扎扎实实的十环。
“很好！继续！”
枪膛中逸散出的火药味呛得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的千间念有些喘不过气，这可比过年放的烟花的火药味浓多了，但她还是端稳了枪，再次扣下扳机。
这一枪的弹孔甚至和之前那一枪连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好像花生的形状。随后的几枪也全部都是漂亮的十环，一旁的教官见状大喜过望。
“天才啊！小姑娘你说不定是射击的天才啊！”
千间念也完全没有想到，在FPS游戏里表现平平的自己居然会在实弹射击上如此有天赋，说不定自己只是不擅长操作鼠标？
“嘿嘿，我也没想到我能打这么好。”
“这可太好了，你甚至不用费心挑选武器了，”教官边笑边说着，将已经确认弹匣和枪膛内都没有子弹的枪递到千间念手中，“你就用这把枪吧，伯莱塔APX，虽然不是咱们国产的，但是尺寸适中，比较适合女孩子用。”
随后，教官一边收拾满地的弹壳，一边感叹道∶
“其他新人可没有你这么快的适应速度，你说不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战士啊！”
千间念听了苦笑一声，心想自己能适应得这么快是事出有因，只不过没办法讲给其他人听罢了。
“所以，那个，教官啊，这个武器究竟是怎么用的？”
“你们在灵流层里呀，主要是靠信念在战斗的，”教官收拾好了弹壳，看了看千间念刚才打的靶纸，“所以说，你们的武器不一定要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器，给你们训练射击也只是部队的标准培训项目。”
那看来我这因为喜欢玩FPS游戏而选定枪械作为武器还真是没什么创意啊，千间念想着，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勤部的武器库里会存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不过你得记得，要时刻随身带着这把枪，你要和它足够熟悉，才能在魂流层里顺利的使用它。”
教官拿起一个文件夹放在手提包里，然后向千间念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继续加油！”
“谢谢教官。”
千间念也微微鞠躬回应，随后她将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背上背包就快步向食堂走去。
来到食堂，今天能让千间念比较感兴趣的菜是土豆炖鸡——这里的鸡肉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和外面卖的不太一样，据说是探索部自己养的，他们的基地位置都和后勤部不一样，千间念很喜欢这种“很有鸡味”的鸡肉。
吃完饭后，她按照上级给的日程表里的安排，来到了之前有人带她看过的雷达室，这里面已经有几个同样是新人的人在了，他们好像正在讨论着什么。
“诶，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同期有一个新人长得很有特点，好像是天生的白发！”
呃，大哥，能不能不要当人面讨论别人啊——这样想着的千间念也没有迟疑，径直大步走了进去，坐在一个空位置上。
刚才说话的那个把白衬衫塞进裤子里像是什么老干部一样的年轻男人倒也不尴尬，反而是看着千间念兴奋地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啊！就是这位，哎，同学，你这个头发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自来熟的千间念有点不知所措，周围坐着的几个同期也都面色尴尬。
“啊……你刚才也说了，天生的。”
“哇，好神奇呀！我叫王祎，祀补旁的祎，很高兴认识你！”
千间念作为一个十分外向同时又很擅长主持的人都很不能适应这种性格实在过于咋呼的人，她只好苦笑一下，点点头作为回应。
“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之前会议上那次恐怕都忘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看起来好像这位王同志更想当主持人，千间念想着，那就把这机会让给他吧，自己也不是随时都想着出风头的。
“大家好，我……我叫顾宁，是奉州本地人。”
这是一个留着长直发戴着眼镜的小个子女生，她穿着很日常的T恤和牛仔裤，随便在中国的大街上走个五分钟能看到几十个和她看起来差不多的那种。千间念觉得她有点眼熟，随后便记起来她就是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最喜欢自己的妈妈的那位。
“我姓郎，全名郎尧付舜……大家不用记这个名字，叫我小郎就行了。”
这个看上去应该很擅长运动的高个子寸头男生好像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很可能他的父母一个姓郎一个姓付，以这种形式把双方的姓都放在孩子的名字中了吧，千间念如此想着。
“诸位午安，吾名安允舒，字敛之，徽州人。”
怎么还有位古风公子啊……千间念看了一眼这人，果不其然穿了一身古风交领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这里不是探索部吗？他们到底招了一群什么人进来啊？
“……佩拉戈娅，叫我玻莉娅也行，叫我毛子也行，都无所谓，反正没起中文名。”
这是一个躺在沙发上，用完全听不出是外国人的中文介绍着自己的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厌世的白人女孩。虽然在奉州这个位于东北的城市，遇到一个俄罗斯人并不奇怪，千间念自己都有八分之一的俄罗斯基因，但是这可是事业单位，难道她是中国籍？
其他人都说完了，现在轮到千间念自己。
“我姓千，个十百千万那个千，叫千间念，各位只要别管我叫老千就行。”
这是她屡试不爽的另一个自我介绍时用的冷笑话，果然把其他人都逗笑了，连那个厌世脸俄罗斯女孩都笑了两声，看起来她中文真的蛮不错，连“老千”都知道，千间念想着。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前几天带着千间念参观整个设施的长官张曦。几名新人赶快站起来迎接他，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各位中午好啊，大家应该都互相认识了吧，那我也不多废话，”他说着按下手中遥控器的一个按钮，一块投影仪用的白色幕布从天花板上降了下来，投影仪打开，上面显示着一个文档，“接下来说明一下各位在这里的规矩。”
“我们虽然名义上是部队，但其实管理模式和真正的部队多有不同，而各位更是特殊中的特殊。由于各位工作内容的原因，我们需要大家尽量保持良好放松的精神状态，所以才给各位配备了单人宿舍，各位也不需要遵守一般部队里的仪表要求，可以随意打扮，发型也不做限制。”
张长官话锋一转，露出严肃的表情。
“但这些都是为了大家能够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到作战中，其他方面，各位依然要严格遵守规定，遵守命令，作风优良。”
接下来，张曦说明了一些诸如作息时间和训练内容之类的规定，随后，他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位，继续说道∶
“各位以后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一定要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明天开始就要实地训练了，先把对讲机发给大家，明天训练的时候会教大家怎么用。”
几个人突然开始议论了起来，顾宁好像有些紧张，王祎则还是一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古风公子安允舒打开折扇扇着风，看起来心情也并不平和，名字很长的小郎则是认真地端详着对讲机，看到长官终于坐直了的玻莉娅倒是好像对千间念产生了兴趣，她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千间念，千间念倒也不怕，回应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那么，散会！”
这地方够有意思，她如此想着，拿起对讲机走出了房间。
真没辜负自己的期待啊。
很快便到了初次实训的日子，千间念和新同事们被带到基地里的一处医务室， 手脚已经绑上了心电监护，头上也有脑电监护，甚至面部还扣上了呼吸面罩，然而实际上她的身体毫无问题。
“长官，我们……不会有事吧？”
看起来就比较胆小的顾宁被这阵仗吓到了，她紧紧握着对讲机，偏过头去对一旁正在电脑上忙着敲字的张曦说道。
“别害怕，头几次需要测试你们的适应程度，以防出意外所以才这么麻烦，如果你们能适应的话以后就不需要这样了。”
说完，张曦用力地敲了一下回车，站起身来对六名有点狼狈的队员说道：
“我少说废话，几点必须记住的∶没听到命令不可以按对讲机，进去之后紧紧跟着我别掉队，检查武器，如果自己的武器没有出现就及时上报，看到什么都别慌，必须保持队形，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才可以强行退出，强行退出的方式是在灵流层里自杀，没有特殊情况就等待这边发送干扰波统一召回，记住了吗！”
“记住了”，六名队员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好，那么准备——”
张曦举起了手中的对讲机。
“检查频道是否正确！”
“报告，频道正确。”
千间念看了一眼对讲机上的频道，确实是刚才长官要求的，于是她给出肯定回应，其他队友也都表示自己的频道没有问题。
“很好，预备，三，二，一，按！”
千间念随着倒数命令按下对讲机上的通讯钮，随后她立即感觉到剧烈的眩晕感，从脑海深处传来尖锐的爆鸣声，这声音逐渐减弱，最终随着眩晕感一起完全消失，千间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中。
周遭有着和城市中差别不大的各种建筑，但它们的形状并不完全固定，而是像AI生成的动画一样保持着大概的结构，但细节轮廓一直飘忽不定。不仅是建筑，就连天空也一样如同滴了水的调色板一样泛起五颜六色的涟漪，而在这虚影世界之上，还有着许多看起来是实体的“动物”，它们的外形千奇百怪，难以用一句话简单概括，就好像是将每个人日常思维中的奇思妙想全都具现化了一样。
这便是，诞生自人类思维活动、覆盖于地球表面但大多数人却察觉不到的奇妙世界——“灵流层”。
“都到了吗？”
耳畔传来张长官的声音，看来在这世界里说话沟通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段。
“到！”千间念首先答道。她的手中握着不知何时自动生成到手里的射击教官给她的那把伯莱塔APX手枪。
“我，我在！”胆子很小的顾宁看起来也没问题，她手里正紧紧攥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那应该是她妈妈的护身符吧，千间念想着。
“在下亦无大碍。”古风公子安允舒（字敛之）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手中拿着的大概是他的武器的东西和他的气质并不匹配——那是一把电吉他。
“到。”佩拉戈娅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她身上背着一个医疗箱。也许她的职业是医生吧，千间念如此认为。
“我也到了，老师……啊不，长官。”小郎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杆长枪，这应该就是他最擅长的“运动”了，原来是个习武之人，千间念想着。
然而最咋呼最应该抢第一名的那位王祎同学却迟迟没有发声。众人开始四处观望寻找他的踪迹，结果——
“诶，王祎在那！”
小郎率先发现了，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巨大的三头犬的右边那个头的嘴里正叼着王祎的上半身，他双目无神，嘴里和腰部的巨大裂伤正向外飘散出红色光点，好像已“死去”多时。
“完〇吧犊子！”
张曦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便向着那只三头犬狂奔了过去，然而还没等他跑出两步，王祎的半截身子便被三头犬吞了下去。
“他肯定是提前按对讲机了！这傻〇！”
张曦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顾宁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佩拉戈娅则是无语地捂着脸，古风公子和小郎跟着张曦一起冲了过去，而千间念选择留在原地照看吓傻了的顾宁。
“没事，别怕，长官说过，在这里面是不会真的死掉的。”
“他……他……”
顾宁紧紧攥着护身符，在她的背后，一个身影突然闪现，那是一个中年女性，长得和顾宁颇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是她母亲，不过很明显，这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只是一个幻象罢了。
看起来，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在灵流层里的“武器”，应该就是这个通过护身符“召唤”出来的亲妈幻象了。虽然只是幻象，母亲却还是一个箭步冲到顾宁身前，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
“妈妈……？”
顾宁看得有些出神。
“这……这应该不是你老妈，这应该是你在灵流层里的……呃，武器。”
千间念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我在这里的武器，是我妈妈？”
顾宁很快就理解了状况，看来她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
“幻象而已，不是真的你妈。能走吗？能走的话我们赶快过去帮帮他们。”
千间念对顾宁和在一旁看了半天的佩拉戈娅说道。佩拉戈娅好像并没有对顾宁的亲妈产生任何好奇，她只是点了点头，提着医疗箱就冲了上去。
“嗯，我们快过去吧。”
有母亲的幻象在一旁陪同，顾宁好像胆子都大了不少，千间念给手枪上了膛，和这对母女一起也朝着那只三头犬冲了过去。前方战况胶着，古风公子好像还没有摸索到在魂流层中如何使用他那把电吉他进行战斗，他只好把爱琴当做斧子往三头犬的腿上招呼；小郎倒是不用面对这个问题，他手持长枪辗转腾挪，犹如长坂坡之赵云，刺得那三头犬很是……烦躁。
是的，不论是笨拙地用吉他砸的古风公子，还是帅气地用长枪刺的小郎，好像都没办法对三头犬造成有效的伤害，只是让它越来越烦躁，反而是赤手空拳的张长官的攻击最有效，三头犬被他揍得接连后退，格斗应该就是他最感兴趣的事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们快过去！”
千间念一路小跑到离三头犬差不多四五十米的距离，果断开始举枪射击。千间念肆意地对着三头犬中间的那个头倾泻着火力，好像只要她相信，这把枪就是有着无限子弹的。与此同时，顾宁的“妈妈”掏出一把菜刀——应该就是平时给女儿做饭用的——也开始攻击三头犬，佩拉戈娅则是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掏出好多绷带直接投向几名队友，他们身上冒着白光的伤痕随之愈合。
“长官！现在怎么办？王祎哪去了？”
千间念一边躲闪着三头犬的尾巴投过来的半透明石块，一边大声问道。
“都被消化完了！外面应该正抢救着呢！”
张曦说着又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居然直接打断了三头犬的一条腿，三头犬发出一声嘶吼，随即应声倒地。
“赶紧的，干死它！”
千间念听到张曦的指令后举起右手，一门无后座力炮突然生成在她身边，她一个箭步将其捡起来扛在肩上，调转炮口瞄准了跪地的三头犬。与此同时，顾宁的亲妈幻象左右手各拿一把菜刀，怒目圆睁，眼中甚至露出红光，高高跳起朝着狗头劈了下去；安允舒仍然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战斗，但这混乱而热血的场面好像让他彻底兴奋了起来，他一把拽掉身上的汉服，露出里面左一个环又一个链子的摇滚小子服装，大喊一声“哇袄！”后便开始弹奏激昂的旋律，这旋律似乎有种魔力，能够让人心潮澎湃，顾宁亲妈的菜刀，小郎的长枪和张曦的拳脚都随之变快了许多。
“哟，还有吟游诗人加攻速啊。”
适时地吐了一句槽，千间念用准星套住中间那只狗头，用力扣下扳机。
“去死吧你！”
炮弹精准命中，炸出一团由构成三头犬的波动组成的白雾，如果这是现实中，恐怕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狗血淋头了。白雾散去，果不其然，三头犬变成了两头犬，但即便如此，这意念生物完全没有倒下的意思，它甚至吸收了一部分自己脑袋炸出来的意念波动，修复了腿上的伤，甩着剩余的两个脑袋朝人群冲了过来。
可能是用意识构想出一把无后坐力炮对千间念这个“灵流层萌新”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有些不听使唤，就像在现实中跑了三千米一样。其他队员都纷纷散开，顾宁的亲妈幻象也抱着她一个箭步跳到旁边建筑的二楼阳台上，只有千间念因为体力不支没法立刻闪开。
“快跑！！！”
“跑啊！！！”
佩拉戈娅和张曦同时大喊道，但很明显，现在的体能完全不足以支撑她跑开，在这紧要关头，面对正朝着自己嘶吼着冲过来的巨型狗头，千间念脑海里却突然跳出来一个之前看到过的网络段子——
“老虎扑过来，我一个滑铲从它身下滑过，并用刀子把它肚子划开，或者直接原地后仰，把手里的长棍尖头朝上抵住地面，老虎飞扑直接落地戳死。”
于是，她便鬼使神差地放松双腿，任凭自己像面条一样向后倒了下去，由于体力不支，她从这“专业指导”的两种选项中选择了后者。那双头犬果然因为没能及时刹车，从千间念正上方掠过，而她则抓住这个时机，将那门无后坐力炮顶在地上直直竖起，对着这大狗的肚皮再次扣下扳机。
“拜托，让我再射一发吧……”
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还能否构想出第二枚炮弹，只好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虚弱地祈祷着。
很幸运，祈祷应验了，榨干千间念最后一丝意念力的炮弹成功在打进狗肚子后爆开，居然生生将那狗炸作两段。巨兽的后半截身躯随即爆散成代表意念波动的白色光点，聚集到千间念身上，疲劳感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像一口气睡了十二个小时然后起床洗了个澡又吃了顿〇满分一样精力充沛无所不能的感觉。
“哟，还是穿甲装药弹啊。”
她迅速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虽然这灵流层里并没有灰尘这种东西——然后转身看向巨兽身体的前半截。双喉中发出濒死的喘息，身体从断面处一点点崩解为白色光点随后聚集到千间念身上，发着白光的断面甚至还在有节律的抽动。除了没有血液，这东西的所有行为简直就和现实中的生命体一模一样。
再回过头去看向队友们所在的方向，千间念才发现他们正像一片向日葵那样扭头注视着自己，并且全都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