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局的领导们最近的日子并没比队员们好过多少。
大量有经验的作战人员以及紧急扩招的新队员全都被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已经有十几年没遇到过什么重大情况基本一直在进行生态考察的勘探局猝不及防，几乎无人可用。
所以，本来没有被寄予厚望，但却是唯一成功从敌人手中活着逃出来的千间念一行，便一下子成为了全勘探局关注的焦点。局里专门举行了临时重要会议让调度使和几名队员分享经验和见闻。
“可以详细描述一下敌人的状态吗？”
研究部长问道。
“好的。就像我之前汇报过的，目前我们遇到的敌人主要有两名，”千间念说着拿起一张纸，上面有她画上去的两名敌人的粗略速写，“其中一个是男性，身上有非常多的鸟类特征，另一名是女性，大致看上去很正常，有一辆可以变形的摩托车作为武器。”
研究部长听了之后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旁边的副局长，眼神意味深长。
“调度使同志，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随后，他又向调度使发问。
“好的领导。小千说的没错，这两个人战斗能力十分精湛，很抱歉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能逃出来是因为好像有一架飞机飞过来了，然后这两个人就停止进攻，我们才有机会逃跑。”
调度使看上去有点惭愧。
“后续呢？你们有观察到后续情况吗？”
“有的，”佩拉戈娅应道，“后来跑远了回头看了一会，看到个战斗机，里面下来的人好像在暴揍骑摩托的那个。”
“是第三方势力吗？”
副局长突然来了精神，关切地问道。
“我觉得不像，看起来更像是惩罚。”
佩拉戈娅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对，我记得我好像看到那个骑摩托的脑袋都被干飞了还活着呢。”
“你确定？”研究部长好像十分震惊。
“嗯，就算不是整个脑袋也得有半个脑袋，踢飞了之后又长出来一个。”
几名领导面面相觑，好像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随后，秘书心领神会，她走上前来把调度使一行人礼貌地请了出去，千间念在走出会议室的们之前隐约听到研究部长好像说了一句：
“好像是我们的……”
她可没有窃听机密的胆子，所以连忙加快脚步走的远远的。上面刚刚暂停了所有探索活动，给所有探索队员都放了个七天假，这种时候抓紧时间享受假期才是正道。
“哈——暂时没我们事了，各位，小长假有什么想法吗？”
调度使长出了一口气，摊开手问道。
“我不知道，我很少出门。”
佩拉戈娅反应平淡。
“我一般会在家里练琴。”
安允舒好像十分自豪。
“我倒是会出去跑步锻炼啥的。”
小郎还是那么情绪稳定。
“我只想先爆睡一通……”
千间念好像紧绷很久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疲惫不堪双目无神。而顾宁根本没接话，好像其他人说完了她自己就不用说了似的。
可惜，调度使好像并不想让他们烂在家里。
“好！既然如此，就带各位出去来个短途旅游吧！”
“啥？？？”
几人不约而同地对他发出灵魂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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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吧。是给我们干，还是死？”
而在灵流层里的城郊，某处十分隐秘的建筑物内，公孙恪正面临着生死抉择。
这帮自称蜉蝣的人到底是什么玩意？他甚至连这个问题都还没得到答案，就被对方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做出选择。之前还彬彬有礼的飞行员小女孩此刻就像期待着收割灵魂的兴奋死神，以想要把他吃干抹净的神情将军刀紧紧抵在他的喉头。
“你们是……”
“别问，你就说干不干吧？”
刀刃传来的触感更加强烈了，公孙恪感觉它甚至可能已经划破了皮肤。求生本能轻松压过理性和求知欲，他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般连连喊道：
“我干我干我干我干我干我干我干”
“谢谢配合。”
刀被十分果断地移开，随后又被递到公孙恪的手中。小女孩轻笑几声，拿起他的手轻轻合拢帮助他握紧刀柄，随后扶着他握刀的手，自己的身体也迎了上去，令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来吧，第一项考核，就这样试试杀了我吧。”
“嗯？”
被惊到甚至嘴都张不开，公孙恪只能从鼻子里发声表示不解。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绝非什么正经工作，但在死亡威胁面前，他又不得不做。
“你没开玩笑吧？”
再次确认。
“都这样了我还骗你干什么？”
小女孩又将身体往前探了一点，刀尖已经刺入她的皮肤，些许白色光点逸散。公孙恪只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力将刀刺了下去——
十分确切的触感从刀柄上传来，对方抓住他手腕的手明显更加用力了，而另一只手也攀上他的肩膀，温热鼻息吹动发丝和睫毛随后扑在脸上，蓬勃的生命力如同涌泉一般压得公孙恪喘不过气，他几乎感受到了从刀刃上传来对方有力的心跳——
“干得不错，新人。”
她将双唇凑近公孙恪的耳畔轻语，随后便用放在肩膀上的手用力推了一把，握住手腕的手也同时松开，公孙恪整个人便倒了下去，刀也从她的身体中滑出。公孙恪稍微睁眼瞟了一下，女孩胸前的确有着一个很深的飘出白色光雾的伤口，但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甚至没等他完全睁大眼睛，伤口便已经消失无踪了，只有空中漂浮着的稀拉拉的光点可以证明它存在过。
“害怕了？放心，以后还有更吓人的，”女孩说着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接下来，该带你去吃点东西了。”
不说没感觉，一说就来劲，公孙恪本来没什么感觉，经她这么一提醒，饿意汹涌而出，他感觉自己能吃得下一头牛。
“去，去哪吃？”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跟我来就行了。”
女孩带着他走出房屋来到街上，这里因为是城郊，现实中此地居民不多，自然思维活动也就不甚活跃，诞生自人类思维活动的意念体生物也就相对稀少，街上并没有几个活物。公孙恪想当然地以为女孩还要召唤出飞机，没想到她竟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刺剑，朝着路边一只牛形态的意念生物冲了过去，像斗牛士终结技一般照着牛背肩胛骨中间处就是一剑，剑身深深没入牛体，这庞然巨物只是哀鸣一声便跪倒在地崩碎成纷纷光点，女孩一把拉过公孙恪，把他拉到这片光雾之中，光点朝着公孙恪的身体聚集并被吸收，饥饿感随之消失，他甚至有种自己刚刚吃过一顿大餐一般的满足感。
“啊？不是，这？”
公孙恪完全没搞懂状况。
“以后就这么吃饭，学会了吗？”
女孩露出微妙的笑容。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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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诺骨牌的倒下往往意味着一场奇妙而又壮观的视觉盛宴，但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沙堡倒下可能只意味着一阵叹息。
“啊——根本没法静心啊！”
面对着自己又一次失败的作品，千间念干脆向后一仰，躺在沙滩上开始摆烂。
“来都来了，就好好放松别再想工作的事了。”
调度使站在一旁一边布置着烧烤炉一边宽慰着她。
是的，调度使所说的短途旅行就是去海边。曾经从奉州到海边还算是长途旅行，但现在有了高速铁路，这个路线就已经算是绝对的短途旅行了。他还带上了一个简易式烤炉，因为这片沙滩允许游客自行烧烤，那自然是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犒劳一下队员们。
“念姐你就别操心了，咱们操心也没用，不如过来整两杯。”
安允舒坐在折叠桌边上，正给自己倒着啤酒，还没等烧烤开始烤他就已经喝的有点上头了。
“你少喝点吧……在外面喝这么多不安全的。”
顾宁还是轻声细语地提醒着，而安允舒则是用一副喝醉的人的标准神态重复着“我没醉”。佩拉戈娅躲在阳伞下，她那几乎没有黑色素的白人皮肤很怕紫外线，而小郎则是在阳光下闲里偷忙地做着俯卧撑。
“好嘞，你们有不吃牛羊肉的吗？”
调度使向众人发问，并没有得到肯定回复，他便放心地将一把羊肉串放到刚刚点着的炭炉上。肉串发出好听的滋滋声，听到这个声音，千间念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来切西瓜吧，你们吃不吃西瓜？”
千间念说着，从一片狼藉的沙堡废墟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沙粒，然后从冰桶里抱出一只大西瓜放在桌子上，切分成一片一片。
“给我来点，谢谢姐。”
安允舒迅速拿起一片啃了起来。佩拉戈娅也走过来拿了一片回到阳伞下吃，顾宁和调度使也随着拿了一片，只有小郎因为正在断碳减脂而没有吃。没一会，一整只西瓜就被几人瓜分殆尽，调度使拿出辣椒粉和孜然继续烤串去了。
“所以，你们没人想游泳吗？”
小郎做完了俯卧撑，走过来问道。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抗拒。
“哈哈哈，那我自己去游一会。”
发出爽朗的笑声，小郎大步流星地走到水中，灵活地游了起来。
“唉，说是来了海边，不还是吃吃喝喝……什么青春喜剧啊沙滩排球啊全都是动画在瞎编……”
喝的醉醺醺的安允舒抱怨道。
“只是咱们这帮社畜没有青春罢了，”佩拉戈娅揶揄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中学生年纪的正在追逐打闹的少年，“你看那边那群小孩玩的多开心。”
“更何况，你还玩得动吗？”
千间念又补了一句，安允舒随之又是长叹一口气，使得整个热闹非凡的沙滩上只有他们这里的气氛略显死气沉沉。
“要是按照动画里的发展，这种时候应该会有人来搭讪你们三个妹子了。”
调度使烤着串也不忘调侃。安允舒听了四下张望了一阵，除了有些路人被佩拉戈娅吸引了注意力多看了两眼之外，根本都没有人注意他们。
“动画……动画害人啊！”
咣当，在喊出这句话之后，安允舒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让他喝那么多，没口福吃烤串了吧，”千间念走到调度使旁边看了看，“我去，调度使，这烤的真好！”
炉子上的肉串显现出恰到好处的、米其林大厨最爱的焦褐感，孜然和辣椒粉成了点睛之笔，看上去诱人极了。
“还是小千嘴甜。”调度使笑了笑，拿起那把烤好的肉串放到桌子上的托盘里，小心翼翼地避开趴在上面的安允舒的头发。
“我来吧，你先去吃点。”
千间念接过调度使拿来的下一把烤串，里面有不少鸡胸肉串，可能是给要健身的小郎准备的，调度使还真细心啊，千间念心想。
佩拉戈娅和顾宁也有点不好意思，吃了一点之后也纷纷上前帮忙。
“那我不客气了啊，下一炉你们来吧。”
调度使说着也开始吃起串来。
安定又闲适，虽然少了点青春活力，但此等时光简直就是对前段时间受苦受累的全体队员的最佳褒奖——
“滴滴！滴滴！滴滴！”
——吗？
宇宙第一定律，当你觉得事情正按照你的预期发展的时候，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果不其然，调度使身上日常带着的长得像个对讲机一样的异常意念波动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
“……我草。”
快乐假期同志，享年一天零十三个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