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上，陈川的战术终端亮起红光。阿米娅的兔耳在雷光中颤动，她刚结束与近卫局的通讯，显示屏上“移交目”四个字刺得人眼疼。
“陈长官要我们一小时内把米莎送到目标地点。”雷蛇擦拭着盾牌上的源石残渣：“但整合运动至少有三个小队在附近。”
陈川叼着未点燃的烟，灰烬领域在脚下无声铺展。透过雨幕，他能感知到十七个心跳在三百米外加速——那是嗜血的频率：“你们说的帮手呢？”
“她说找到条老鼠道。”芙兰卡把玩着赤红长剑：“但需要......”
仓库铁门突然被踹开，红发萨科塔哼着圣歌踏入，铳械在指尖旋转：“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博士？”
能天使的日光灯管耳环晃得人眼花：“路线确认，不过——”
她突然用铳口挑起陈川的下巴：“你身上有股棺材味。”
灰烬领域骤然收缩，陈川的瞳孔泛起冷光。无数金属碎片在能天使背后凝成枪管矩阵，暴雨在领域边缘悬停成晶莹的珠帘。
“企鹅物流都这么打招呼？”
“开个玩笑啦~"能天使后退半步，铳械插回枪套：“路线在排污管道，但...”
她突然压低声音。
“至少两百个整合运动正在包抄。”
米莎怀里的布偶突然撕裂，棉絮混着源石粉尘飘散。少女的利爪刺入货架：“你们要把我交给龙门？”
“必要程序。”陈川碾碎掌心的焦虑结晶——这情绪是从阿米娅身上飘来的：“近卫局承诺...”
“承诺把感染者关进笼子！”米莎的源石结晶迸发紫光，七个孩子的哭喊突然在陈川脑中炸响。他皱眉抽取过量愤怒，猩红雾气在指尖凝成血钻。
阿米娅按住法杖：“我们保证...”
“落在近卫局手里起码比在整合运动手里好，或者说你想和那些暴徒共处一室？”
陈川突然打了个响指。灰烬领域瞬间笼罩整个仓库，所有人的声音被按下静音键。他走到米莎面前，战术匕首挑起少女脖颈间的布偶：“近卫局只说了要你活着，可没说是什么样的。
米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恐惧会让手指颤抖。”陈川碾碎血钻，粉尘在领域内勾勒出孩子们蜷缩在下水道的全息影像：“现在有二十三把弩箭指着他们。”
能天使的铳械突然上膛：“喂喂，这算威胁？”
“是事实。”陈川挥手展开战术地图，七百个红点正在贫民区蠕动：
“给你两个选择：相信我能让这些红点消失，或者继续浪费时间。”
雷蛇的盾牌砸在地上：“博士！”
“走天上。”陈川突然说。
众人愣住。能天使的日光灯耳环闪过电弧：“哈？”
灰烬领域突然冲天而起，源石粉尘在暴雨中结晶成螺旋阶梯。陈川咬碎薄荷糖，苍白火焰从指间窜上云霄——一条在天上的道路在面前铺成。
“急行军。”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水晶阶梯在靴底泛起涟漪：“这条空中回廊能维持四十分钟，足够甩开...”
爆炸声打断话语。整合运动的弩炮轰击在领域外壁，炸开的火花映亮陈川冷笑的脸。他抬手虚握，三架弩车突然坍缩成金属方块。
“博士...”阿米娅的法杖照亮他侧脸：“这种规模的领域......”
“死不了。”陈川咽下喉间腥甜。黑色纹路在袖口若隐若现——今早他偷偷抽取了三个干员的疲惫，此刻反噬正在侵蚀内脏。
米莎突然抓住他手腕：“孩子们怎么办？”
灰烬领域分出一缕流光，在下水道口凝成等身布偶。陈川甩开她的手：“现在他们有二十三个替身。”
能天使突然吹响口哨，铳械扫射试图攀爬的整合运动：“酷！但你怎么搞定无人机？”
“十二架侦查型，七架攻击型。”陈川的瞳孔倒映着冷芒：“一些小玩意攻破不了壁垒。”
雷蛇突然用盾牌撞飞突袭者：“博士！九点钟方向！”
陈川头也不回地弹指，扑来的术士在半空结晶成冰雕。他始终走在队伍最前方，背后传来米莎压抑的抽泣——这哭声回荡着，在脑海里沦为熟悉的呢喃。
该死......
“喂，棺材先生。”能天使与他并肩而行：“你刚才用的是源石技艺？”
“是我回家的路途。”陈川抹去鼻血：“能问路的铳手小姐，你裤脚沾着硫磺粉——炸了三个火药库？”
能天使的笑容突然僵硬。
灰烬领域突然震颤，陈川踉跄扶住栏杆。阿米娅的法杖及时抵住他后背：“医疗组！”
“闭嘴。”他扯开领口，黑色纹路已蔓延到锁骨：“还有八分钟路程，保持阵型。”
能天使突然举起铳械：“三点钟方向！”
灰烬领域外浮现庞大黑影，浮空艇的螺旋桨切开雨幕。陈川瞳孔收缩，他看见驾驶舱里闪过褐发女人的轮廓——和切尔诺伯格的噩梦一模一样。
然后，她突然消失了。
记忆里仍回荡着那个博士的话语：
“她存于源石之中，她注视着这一切。”
“改道。”他突然撕开战术手套：“雷蛇！盾牌最大功率！”
“会暴露...”
“现在！”
圣盾爆发的强光中，陈川扯出十缕“勇气”概念捏碎。灰烬领域疯狂膨胀，在空中拧成钻头状回廊。能天使的铳械在疾风中轰鸣：“你疯了？！”
“早就疯了。”陈川咳出黑血，熟悉的遗言在脑内炸响：
“哥，当英雄要帅到最后啊......”
领域外壁开始龟裂，米莎的尖叫混着警报声响彻云霄。
“抓紧。”他抱住最近的伤员，灰烬化作滑翔翼扑向暴风眼：“落地后我要三支理智合剂。”
“博士！后面！”
陈川回头，看见浮空艇在领域坍缩中化作火球。纷飞的残骸里，某个褐发女人的幻影对他比出口型：
“找到你了，窃火者。”
暴雨在灰烬领域消散的刹那骤然狂暴。陈川单膝跪在码头集装箱上，指缝间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在铁皮表面蜿蜒成溪。三百米外，龙门近卫局的防暴车队围成钢铁壁垒，探照灯刺破雨幕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个立于车顶的身影——
陈晖洁的赤霄剑在鞘中嗡鸣，龙鳞披风下摆猎猎作响。
“人带来了？”
陈川拎起瘫软的米莎跃下集装箱，灰烬在脚下凝成缓冲气垫。阿米娅想要上前却被雷蛇拽住，罗德岛的标识在近卫局盾牌反光中显得苍白无力。
“七个孩子在下水道东口。”他将少女推向持盾警员：“少一根头发，明天龙门日报头条就是《近卫局虐杀感染者孤儿》。”
赤霄剑出鞘三寸，陈晖洁的龙威压得源石粉尘四溅：“你在威胁我？”
“是交易。”陈川点燃嘴角叼了半小时的烟，灰烬领域悄然笼罩整个码头。二十七个狙击手的红外瞄准点在他后背游移，却无人察觉所有子弹的底火已被替换成哑弹：“检查完把人还我，罗德岛的医疗部比你们的牢房舒服。”
陈晖洁突然闪现到他面前，剑锋抵住咽喉：“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我，谁帮你们对付塔露拉的焚城热浪？”陈川弹落烟灰，一点火星在剑刃灼出焦痕：“顺带一提，你的副官上周末去了三趟维多利亚领事馆。”
龙威骤然暴涨，集装箱在剑鸣中裂开豁口。陈川纹丝不动，任由剑气割裂风衣——内衬里缝着的七个布偶突然发出微光，纯净的希望概念抵消了杀意。
“三天。”陈晖洁收剑入鞘：“龙门需要确认她与石棺的关系。”
“二十四小时。”陈川吐出烟圈，圈住陈晖洁的战术终端：“顺便告诉你，整合运动在第三码头埋了四十公斤源石炸弹。”
阿米娅趁机上前：“陈长官，罗德岛保证...”
“小兔子。”陈晖洁突然俯身捏住阿米娅的兔耳：“管好你家博士，下次再敢在贫民区造空中走廊...”
她瞥了眼陈川渗血的袖口：“我不介意给罗德岛寄医疗账单。”
米莎突然挣扎着回头，源石结晶刺破衣袖：“阿米娅！那些孩子...”
“他们会活着。”陈川打断道，灰烬领域内浮现下水道监控画面。七个小身影正围着热气腾腾的粥桶，画面边缘闪过芙兰卡标志性的银发：“罗德岛不养闲人，但需要试吃员......”
陈川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米莎里闪过石棺特有的冷光，那是他在切尔诺伯格废墟里见过无数次的死亡色泽。
“等一下！”
防暴车引擎轰鸣着碾过他的呼喊。陈晖洁的冷笑随风飘来：“想要人，就拿塔露拉的情报来换。”
暴雨中响起金属扭曲的尖啸。陈川的灰烬领域不受控地暴走，整排集装箱坍缩成铁饼。阿米娅的法杖堪堪抵住他后心：“博士！你的手...”
黑色纹路已蔓延至指尖，陈川却恍若未觉。他凝视着防暴车消失的方向——死亡的气息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能天使。”他突然转身：“去查谢尔盖·乌里斯的所有...”
铳械上膛声打断命令。红发萨科塔的铳口不知何时抵住他眉心：“刚才的画面，是你用那些孩子的性命做的全息投影吧？”
灰烬领域瞬间凝固，雷蛇的盾牌与芙兰卡的剑刃同时出鞘。陈川却低笑出声：“企鹅物流都这么对待雇主？”
“真正的孩子早在两小时前就死了。”能天使的日光灯耳环疯狂闪烁：“你在下水道留的不过是灰烬傀儡——需要我播放录音吗？”
她按下战术终端，陈川昨夜的低语在雨中炸响：
“用傀儡替换，真正的孩子送去地狱。”
阿米娅的法杖倏然暗淡：“博士...为什么...”
“他们会活着。”陈川碾碎烟头，掌心腾起的灰烬：“那些死去的人都会活着。”
“救世主绝不欺骗，他们都会活着。”
“你亲手杀死那些孩童，现在却让我们相信他们会活着？！”
“既然天空中能凭空出现道路，那么人为什么不能死而复生？”他指着头顶的道路：“打破物理规则的力量就在你眼前。”
能天使的铳械缓缓垂下：“你比凯尔希还像怪物。”
“谢谢夸奖。”陈川扯开渗血的绷带，黑色纹路正在吞噬伤口：“现在可以去找谢尔盖的密钥了吗？我赌不出二十四小时，整合运动就会...”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众人转头望去，第三码头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W的狂笑通过扩音器响彻龙门：
“这份见面礼，喜欢吗？博士——”
陈川的灰烬领域突然暴涨，在众人头顶凝成逆旋的暴雨云团。当他转身走向火海时，阿米娅听见他呢喃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我要成为救世主...我必须成为救世主......”
能天使与雷蛇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这个燃烧着的男人身上，正散发出比天灾更危险的气息——那是将自身也当作筹码押上赌桌的疯癫。
“联系凯尔希医生。”阿米娅握紧藏着密钥的布偶：“我们需要...不，龙门需要最高级别的医疗支援。”
她望着陈川在火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分钟前那个蜷缩在码头颤抖的男人。此刻他的步伐却像奔赴超市关门前最后促销的家庭主妇，带着某种扭曲的虔诚。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