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很朴素的房间,一张床,一对桌椅,没有什么别的摆饰,但干净整洁,明显是有人经常打扫。
将手提箱放在床边,卡罗选择先去洗个澡,毕竟自己这几天一直赶路,风尘仆仆,身上早已布满污秽了。
洗浴间门口有一截三指粗的铜管,中间段嵌了一个铜制的方块,上面有个长方形的竖黑洞。
这是热水收费机,往其中投下一枚铜板后,它就能释放热量,加热洗浴间里的水。
卡罗在衣兜里翻出一枚铜板,丢了进去。
铜币掉落下去,传来清脆的“当啷”声,然后有齿轮在里面“咔咔”运转。
不一会,铜管中传来气体流通的声音。
脱干净衣服,卡罗把自己浸泡在热水里。
氤氲的白色水汽弥漫整个洗浴间,卡罗泡在其中也朦朦胧胧的。
热量驱散了他身心的疲惫,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
他想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对自己居然莫名的亲近。
夏娜说自己很亲切,想要接近自己,但自己也有这么一种感觉,这很不对劲,有一种刻意的感觉。
这是一个超凡力量泛滥的世界,自己不得不谨慎。
以后不能再和夏娜见面了,自己也要趁早在瑟林多尔立足,搬离这个夏娜给自己找的地方。
卡罗摸摸下巴,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他这一天一路走来,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向瑟林多尔的居民旁敲侧击银月会的消息,但一点情报都没得到,看来这个银月会不是什么能摆在明面上的势力。
但是从银月会会长出手如此阔绰来看,他们的势力应该也不小,肯定会存在明面上的身份。
除了完成这庄交易,自己还有东西要送给海风教会,自己也许可以问问教会,有官方势力的帮忙,找人应该容易很多。
把一切想通后,卡罗离开了浴缸,擦干身体回到床上,准备结束这一天的疲劳了。
——
城东,精灵叶区。
和光明教堂不同,瑟林多尔只有一座海风教堂,而且位于繁华的精灵叶区。
卡罗拿着一张向贝洛特太太借来的瑟林多尔地图,换乘了几趟公共马车,左拐右拐,总算来到这里。
海风教堂是一栋高大的哥特式建筑,装潢华贵。
落地窗户比其他教堂都要大,整块由透明玻璃制成,上方还有小孔喷出水流,细流顺着玻璃窗滑下,形成水帘。
装饰大量运用淡蓝色或者透明的水晶和纯白的珍珠。大门前还有一个圆形广场,中心是一个三层喷泉,地上雕刻有聚风符文阵,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能感受到微风吹拂。
来往进出海风教堂的人大多打着把小伞,即使进入教堂内部也不收起来。
卡罗想了一下,没有去买伞打起来,毕竟自己也不是海风女士的信徒,教堂也没有强制规定必须要打伞进入。
对,所以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囊中羞涩。
教堂内部没有任何可供人休憩的位置,每个前来来祈祷的人都是打着把伞找个地方站着的。
地面是玻璃制的,上面还有加固符文,玻璃下是蔚蓝的海水,里面还能看见一些鱼类。
教堂尽头是用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海风女士的神像,海风女士身穿复杂长裙,脸部模糊不清,双手扶着一把倚靠在肩上的伞,雕刻师的技艺很高,衣服上的每一条花纹都清清楚楚。
站在神像前的,是正在布道的主教,他满脸络腮胡,目光犀利,头花花白,穿着一身蓝底金纹的拖地长袍,一只手撑着一把伞,一只手拿着一本厚重神圣典籍。
主教用着回荡在整个教堂的洪亮声音说:
“我主自称“海风女士”,她是海洋的主人,将水从汪洋带来,为大地降下甘露;风与雨在她的手心,为恶人降下神罚,为善人驱散风暴。”
“我主是仁慈的、亲切的,她允许人们以‘她’来代称而不是‘祂’。”
“……”
卡罗虽然不是海风女士的信徒,但出于对神明的尊敬,他还是老老实实听完了。
对,绝对不是为了白嫖一顿圣餐。
主教结束了布道,卡罗也领到了圣餐——一碗肉粥,大部分是水,米很烂,只有两块肉沫在里面。
喝完粥后,卡罗走进了忏悔室。
忏悔室的光源是几支鲸油蜡烛,灯光较暗,内部空旷,有海蓝花味的熏香在燃烧,只有一张高脚凳,一个垂着黑色幕布的窗口。
刚坐上高脚凳,卡罗就听见一个稳重成熟的声音就隔着幕布传了过来:
“海风吹来讯息,又一位旅者误入迷途,愿海风女士赐福于你,帮助你陈述你的罪过。”
卡罗当然不是来忏悔的,他直接说:
“圣海森娜教堂的鲁特夫主教让我帮忙送来一封信,他说这关于腐化降临的布置。”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请从一旁的小门进来。”
卡罗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位全身包裹在蓝底金纹兜帽长袍里的成熟男人,下巴满是胡渣。
卡罗不禁冒出些不敬神的想法:你们海风女士都这么喜欢成熟老男人?
“跟我来。”
这个男人提起一旁的一盏燃烧鲸油的油脂灯,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机关。
“咔嚓”一声,再伴随一阵复杂的齿轮交错的声音,一面墙很快向一边移开,露出里面的阶梯通道。
男人率先走了进去,卡罗也赶快跟上。
刚踩上一截阶梯,卡罗一阵恍惚,好像意识被拉离了躯体。
他好像看见了海浪拍打礁石的景象,听见海潮的声音,还混杂几声悠长而空灵的鲸鸣。
当回过神,他已经来到了一间明亮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依旧朴素,只有摆放卷轴的书架和一张办公桌,上面还摆放了一座二十厘米高的海风女士神像。
给他带路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背后的办公室门紧闭。
房间里只有一位背对着他的优雅女士。
她穿着海蓝色的复杂华贵哥特长裙,脚上是一双高跟鞋,手掌和小臂包裹在白色蕾丝长手套里。
一把海蓝色的伞斜靠在她的肩上,双手轻抚伞柄。
那女士转过头来,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好,我叫恩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