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公爵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沿着他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在皇宫中穿梭。
恍惚间，他想起自己童年时，曾不小心打碎墙上的白炽晶、刮花壁画。
对于一个没什么实力的伯爵家族的次子来说，这些失误足以葬送前程。
那时还是身为太子的君上替自己解围，谎称都是他所为。
结果自然就是被关禁闭一个月、罚吃一年的忆苦餐。
雪白的墙壁上时不时出现的血迹，与道路两旁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箭矢，在白炽晶的映射下显得破败。落寞。
在越过最后一个走廊，推开最后一扇大门后，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王座厅。
记忆中，大厅中由大师精心雕刻的柱子上，从各国缴获而来的军旗此时不再昂首挺胸，反而是默默低下了头。
荣耀柱下，本应站满议事的群臣，显然此刻也都不见踪影。
王座厅深处的台阶上，王座依旧矗立着。
只不过，此时没人坐在上面。
消瘦的老人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老人不敢抬头望军旗，同样也不想回头看王座。
“吾主。”
威尔士先于侍卫长开口，呼唤起君王。
威廉二世这才打起精神，望向二人。
“你来了。哈克，你先出去。”
老君王挥手让老侍卫长出去，只留下老公爵与自己待在一块。
“过来坐。”
威尔士没说一言，静静地走，静静地坐在威廉前一节的台阶上。
“坐我旁边，今夜没有君臣，只有两个玩伴。”
威尔士笑了笑，白了对方一眼。
“坐这就行了，这里已经离你够近了。”
——“你咋不坐上面了？”
金发碧眼的老头没好气地笑了声，随后躺在台阶上，看着天花板。
“坐不了咯，我老了。”
“你咋不让位给你儿子？”
“你以为我不想啊。”
随后他不耐烦的解释。
“没几个听我的了，你以为那些所谓的保皇派真尊敬我啊？”
“阿尔弗雷德那帮人，不过是借着我的名头反对我儿子而已。”
威尔士离开政治中心已经三年了，自然不清楚皇宫里的弯弯绕绕。
“这不，皇都出了乱子，除了你谁都没来。”
——“都巴不得我死在这，然后打着为我报仇，继续争权夺利。”
后半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口。
老威尔士视图岔开话题，好让自己的君王好受些。
“教会那边怎么搞出亡灵出来了？”
“夺权呗，故意搞事然后好伪装自己，随便把看不顺眼的其它派系当邪教徒、异端。”
听到这威尔士算是搞清楚了一切，感慨了句：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你女儿搞的革命军你打算怎么办？”
“随她吧。”
紧接着话风一转。
“你怎么看这次发生的事？”
“坐着看。”
威廉被逗笑一声，随后站起身，整个人气势一变。
又重新恢复成那个意气风发的君王了。
“不过是当初迟来的内战罢了。”
“父亲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家，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我当初真傻，还以为能和父亲一样，再靠一场全面战争就能统一内部矛盾。”
“还准备搞什么‘千周帝国’。”
“到头来…”
一边笑着，一边重新坐在台阶上。
感到鼻子一酸，用手摸着鼻子，威尔士依旧一言不发，听着自己朋友诉说心事。
“到头来，不仅丢了皇位，国内更是没几个听我的了。”
“该内部矛盾的还是内部矛盾，该打的内战还是在打。”
“我下去见我爹，要是他听到我二世而亡，不得给我打掉层皮、然后吃九辈子的忆苦餐啊。”
一旁的老威尔士安慰的拍拍肩膀。
“说不定太子神威在世，横扫八方、武统全国，最后复兴我们大日耳曼尼亚呢。”
威廉则是摇摇头，没好气地评价自己儿子。
“他就一个耳根子软的家伙，干什么事、下什么命令取决于最后一个人怎么和他说的。”
——“现在教会分裂、内部分裂，外面诸国虎视眈眈，边境异族巴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听到这威尔士回头又对威廉翻了一次白眼。
“谁叫你四面出击的。”
“唉，我那是觉得我们能打赢，结果…”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城外巨大的爆炸声所打断。
两人淡定的从台阶上起身，彼此看了一眼。
“神圣级法师蓄能的魔力炮弹。”
——“走吧，我带你杀出皇城，只要回到我的地盘，我们就还能再打回来。”
威廉表情淡漠，对自己下属下令。
“我不走，日耳曼尼亚的皇帝与自己的皇宫同在。”
“可是…”
“没有可是。公爵，你要是想带走我的血脉，就去找哈克，让他带你去找薇薇安。”
——“除开那两个不孝子女外，就只有薇薇安活着了。”
“如果薇薇安没有能力，就让她过好一个富家子女的生活就好了。”
“要是有她有喜欢的人了，就让她们在一起，如果没有也别给她强行安排婚姻。”
“总之，她幸福、开心就好。”
“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执行好她，侍从。”
威尔士退下台阶，单膝跪地，最后一次向自己的君主行礼。
“谨遵汝命，武运昌隆，吾主。”
“武运昌隆，侍从。”
行礼完后，威尔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王座厅，执行自己君王的最后一个命令。
…
…
…
月见山脉，月见森林。
塞西莉亚静静坐在篝火边，享受着悠闲的森林时光。
在她身旁，希希抬着头，试图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月亮，同时顺便思考问题。
安娜则是默默烤着鱼和绿毛鸡，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希希一个人打猎打回来的。
鱼她能理解，山脉间的小溪、小河确实能徒手抓到。
但是，绿毛鸡在林间和灌木丛中可是十分矫健，没有弓箭的情况下，普通人几乎没法抓到，甚至是找到。
而那时候，问希希，对方则是平静的回答。
“饿了，感受到，扔石头。”
‘扔石头，一下子打中移动靶。’
‘那些骑士老爷都做不到吧。’
安娜对自己的长久以来的认知起了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