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没有回话。
他自认为很了解林晓可，她的条件往往是另一个圈套的开始。
林晓可看着陈染戒备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琢磨不透的浅笑。
“怎么样，谈个条件吧，不会对你有害的。”她轻柔的声音，很适合哄骗小孩。
“谈了你就会把钥匙还给我？”陈染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他并不相信林晓可会轻易的松口。
除非…她的条件陈染无法接受。
“何必在钥匙上纠结呢。”林晓可轻叹一声，仿佛陈染的执着让她感觉到了疲惫。
陈染皱眉，他看不懂林晓可想干嘛。
“我昨天跟你说了吧？”林晓可顿了顿，“我的表妹来了这里。”
她指的是林韵跟林萌，陈染当然记得，毕竟昨天还在她们的强求上吃了一顿饭。
“我并不是很擅长跟她们相处，所以在她们走之前，我想在这里休息。”
林晓可露出了一副烦恼的表情，仿佛那两姐妹很难相处。
但陈染知道，只是林晓可很难相处罢了。
“条件很简单吧？”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陈染的脸，她在捕捉陈染脸上的情绪变化。
休息一下？
这四个字从林晓可嘴里说出，份量可不轻。
再说，林晓可那么有钱，也可以出去自己租个房子。
但他没有明显的拒绝林晓可的条件，而是重复了一遍，“在我这休息？”
林晓可点了点头。
“你指的是什么？是大白天过来攻击我？还是晚上给我送惊喜？”陈染嘲讽道。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林晓可听到这样的嘲讽，一副受伤的模样，明明刚才玩的那么开心。
变脸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她声音放低，“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
“你也知道吧？我不擅长和其他人打交道，甚至是我的家人。”
陈染当然知道这些。
因为他知道林晓可一直是一个人。
她的至亲在一场事故中死了。
所以，他才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陈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的菠萝包。
但这套说辞，他感觉自己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从去年开始。
“你的意思是，我的家要成为你的避难所？”陈染哼了一声，没有拒绝。
“避难所？”林晓可回味了这个词，“如果可以是的话，那太好了。”
只可惜不是呢。
她分明是这个意思对吧？
“而且，我只是偶尔回来坐坐的话，有钥匙不是更方便了吗？省的像你今天这样特意给我开门。”
是的，她今天早晨原本能自己开门的。
她特意在陈染面前卖乖。
为了自然的提出这个条件。
真是太有她的风格了。
陈染在心里发笑。
终于又绕回钥匙了。
“把钥匙还给我。”他的态度很明确，“你可以在你最喜欢的咖啡厅里休息吧？还有酒店什么的。”
“酒店太冷清了，我不喜欢。”林晓可摇了摇头，长发随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咖啡厅人又太多了。”
她微微偏过头，凝视着陈染，“这里有你，所以我很安心。”
“而且，我能成为你的饭票，难道不好吗？”
“把钥匙还给我。”陈染已经铁了心了。
再说，他也并不需要林晓可这个饭票。
林晓可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不要这么绝情嘛，就这几天，等我的表妹走了就行。”她恳求着。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林晓可抬起头，装作思考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去哪了…我想想看…”
“说不定…我会在这里到处乱转…说不定…会遇到你的那个邻居呢。”
她语气带着询问，但陈染听出了里面的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她总有办法让他退一步。
毕竟人总是折中的。
陈染的胸口一阵发闷。
她真的无敌了。
有攻有防。
林晓可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嘴角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拿捏了。
“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她放软了声音，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保证，我会很安静的，等她们走后，就把钥匙还给你，怎么样？”
林晓可的承诺真不能信。
但眼下陈染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陈染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你如果想待在这里，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林晓可的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她点了点头，态度乖巧的让人警惕，“我听你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宠溺。
“不准晚上在这里过夜。”
“嗯。”
“不要在乱放什么东西。”
“好。”
“你来之前要告诉我。”
“依你。”林晓可答应的十分爽快，甚至带着欢呼。
她越是这样，陈染心中的不安越重。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好无力。
他以为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了主动权，但看着林晓可一副都在掌握中的表情，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钥匙，仍然在她手上。
而他的家，仍然没有摆脱掉她。
别说家了，连他整个人都没摆脱掉她。
就像量子纠缠一样，他们就像彼此的纠缠粒子一般。
“那么。”林晓可从沙发上起身，她伸了一个懒腰，姿态慵懒且随意，“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我改天再来休息。”
她走到门口，换上了自己的鞋子，回头对陈染露出了一个微笑。
“哦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菠萝包记得吃哦，虽然我咬了一口，但它还是很好吃的哦。”
好恶劣的女人。
“你要喝粉色的魔爪吗？”陈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问这句话。
“那是什么？”林晓可不解。
“没事。”
“虽然感觉你在阴阳我，但无所谓啦。”林晓可轻松的说道，“快去哄你的邻居吧，说不定就要来不及了。”
她嬉笑着关上了门。
门轻轻的关上了，隔绝了她的声音。
陈染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动。
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将房间分成了两半。
就好像一半属于他，一半属于她一样。
他坐在阴影里，感觉全身发冷。
他没有选择。
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