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着观赏两人接下来的约会，让我们，先稍稍将时间倒带至两个小时之前。
此时，天还未亮，将醉酒的少女搬回已经预定好的旅馆之后，累个半死的陆清已经没了睡眠的兴致，索性呢，也就走了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之中闲逛。
或许是因为此处是贵族独立的领土，其城市的建设程度要比阿克塞尔高出好几个档次。不仅采用磨砂砖石来铺就主干道路，就连两边供行人行走的小路，也细细地码齐了砂石板，再加上因为少雨水，两边的房屋达到没有倾斜的屋檐，使得整个街道看上去既干练又整洁。
独自走在这完全不输于现代城市的人行道，呼吸着残夜的空气，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高楼大厦，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星空......
这本应该是陆清非常向往的场景......
但是，现在的他，却神情凝重。
在庆功宴最后，拉菲说的一番话，久久萦绕在其脑海。
那时，陆清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拉菲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虽然想到了两人最终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但待对方真正开口，却还是会有些恍惚。
当然，只是下一秒，拉菲又换上了其标志性的微笑，并没有让谁看出他的动摇。
然后，因为我们的大魔法师好像说了很多，甚至包括一些撇脚的玩笑......
所以，虽然陆清记住的不多。
【只要是转换外形的魔法，都会对目标的灵魂造成持续的损伤】
但这句话，却怎么也没法忽视掉。
............
“即使是单纯的易容，也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招数哦~”
“那转换性别岂不是更糟糕了？！”
“嗯......这应该分情况看吧。体型，面容，性征......如果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那确实是挺糟糕的。或者说，闻所未闻呢，关于这种事~”
说罢，拉菲还摆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而陆清这边呢，已然是有一些慌乱了。
“额......那，‘灵魂的损伤’，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完全的外貌转换说是会对灵魂造成巨大的破坏，但是讲到底，如何正确理解“灵魂”两个字，对于前世身为坚定无神论者的陆清，还是做不到的。
所以，或者其实后果没有那么严重？抱着这样的侥幸，陆清开口如此询问。
“呵呵，这下，也算是稍稍涉及到我的专业领域了呢~”
听到对方问及此处，拉菲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总之，您可以将肉体和灵魂看作锁与钥匙......”
说及此，拉菲还真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把黄铜小锁和银制的钥匙。
话说，你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简单的，不借助魔法的易容，大概类似于在这铜锁之上镀金......”
说着，金光从虚无之中涌现，层层覆盖在拉菲手中的铜锁之上，使其真的就像被镀金了一样。
然后，在陆清的惊讶神情下，拉菲却只是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铜锁没出什么意外地被打开。
“您看，虽然镀金之后，想要再认出来这把锁有些困难，但只要分辨的正确，想要打开它，还是不会有什么阻力的......”
拉菲将钥匙反转着拔出，再次将锁给关上。
然后，金光散去，锁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平凡的模样。
“不过，如果想从根本上改变容貌......！”
在拉菲变得有些狰狞的语气之中，铜锁渐渐飘忽到空中，几乎要搁在陆清脸前。
而随着拉菲的手势变换，铜锁好像受到什么挤压，渐渐改变着外形。
“呵呵，我们的肉体，都像是这种劣质的铜锁，所以只要稍稍转变外形，锁孔就会跟着变化......”
“而如果，这时还想着将钥匙插入其中......”
伴随着食指悠闲的摆动，银匙飞到空中，直向那锁孔中插去。
理所应当的失败，钥匙已经无法适应变形了的锁孔，被拒绝在外。
不过，拉菲并不准备放弃，而是渐渐加大力量......
砰——
一瞬间的崩坏。不论是锁孔，还是银匙......
“灵魂崩碎，肉体变成空壳......”
“大概，就是这种下场~”
收拾好或是铜或是银的碎片，拉菲再次摆出其标志性的微笑。
就好像，刚刚只是发生了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而已。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也就是说，完全改变身体，就会让灵魂一时无法适应，然后崩坏？”
“嗯，差不多吧。但是其实这些也只是目前的研究成果，大多还停留在经验推导的层面，其内部真正的运行逻辑，在下想，这世界上应该没人敢说自己真正明白。”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这么说。
“这样......啊......”
苦笑着，陆清喝下一口杯中剩下的酒，像是想把内心的苦涩也一同咽下。
“怎么了，陆清阁下，您看上去还有些苦恼？”
“不，没什么......”
陆清摆摆手。
“就是感觉，所谓灵魂，竟然要靠外貌分辨自己的宿主......”
真是，荒唐。
“呵呵，制造出这样完全凭依着肉体的世界，我们的神明是个很无聊的家伙，对吧？”
拉菲笑着如此说道。
顺带着，捏紧了放在餐桌之下的拳头。
“不过，其实也没必要过分悲观。”
“诶？！哦.......”
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有点不打自招的味道，陆清赶忙调整表情，再次装出一副只是感兴趣的样子。
“那个，难道还有挽回的方法？”
“呵呵，当然有了。”
喔喔喔！
陆清兴奋的凑上前，眼睛好像都能透出光了。
“首先，变回去就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
瘫倒在椅子上，陆清又忘记掩饰自己的失望了。
其怨念的神情基本就是在说：我要能变回去不早变回去了？
虽然真正要变回去的也不是他......
“咳咳，阁下，先别急着丧气，肯定还会有其他方法的。”
“呃......”
再次调转大脑，陆清好像能想出来拉菲口中的其他方法是什么。
既然，锁孔和钥匙无法匹配，而同时，改变锁身是无法轻易办到的事情......
那加工钥匙，好像就是最后的选择了。
陆清说出自己的猜测，拉菲则微笑着点头。
“可是，这感觉比改变肉体要难的多吧。”
“嗯......想要定向的塑造灵魂，当然是难如登天。”
“果然？”
“不过，如果只是稍稍想把灵魂变得更柔韧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捏住钥匙的碎片，将其靠近那静静燃烧的烛焰......
原本还算坚挺的金属，渐渐变得连肉身都可以捏动的程度。
理所应当的，即使锁孔已经崩坏的不成模样，那柔软的钥匙还是能被蛮力挤压进去。
就是，你不觉得烫吗？
“怎么做到，怎么做到的？！”
陆清再次凑上前。
所以说，要伪装一下......
“想要增强灵魂的韧性，只需要去一个地方！”
嘿嘿。
来到最重要的部分，拉菲强忍住笑意。
“那里，不仅在几百年内都与人类的关系保持着良好......”
“而且，有着曾研究过灵魂与肉体关系的历史，可以作为另外的情报来源......”
“更重要的事，其还算在二位前往魔大陆的路途旁边......”
“所以，出发吧，阁下！前往精灵族的聚落，月光林地！”
伴随着陌生的名词落下，拉菲结束了他这如同传销一般的演讲。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如果是在前世，陆清恐怕会一秒认定他是要把自己骗去*北的拉人头中间商。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
“嗯嗯！”像是这样神情激动地点头。
所以，即使对方一言一行已经不再掩饰对两人现状的了解，陆清也没有更多的怀疑。
只是，他好歹算切身体会到了刘萌之前所说的，【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