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豪侠!闭眼之后,是不是眼前一片漆黑,见不得半点光亮?” 那书生意气风发,手中折扇来回扇动,满脸得意之色。
“确实如此,可这与天地之初,混沌未开时的白昼与黑夜,又有什么干系......”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出声质疑。
“确实啊,合上眼虽然看不到光亮,可这和白昼黑夜究竟有什么关联呢?白公子莫不是在故意戏弄我等?” 又一人跟着附和,言语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哈哈哈,即便分不清白昼黑夜的先后之说,也不能扯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呀,莫要说闭眼之时就等同于分清了黑夜与白昼。”
“大公子出的这题,先有白昼还是先有黑夜,实在是太过刁钻,不愧是今朝的大智者呀!”
只见白马之上,那位白衣俊俏少年盘膝坐在马背,手撑着右脸颊,一双清澈的明眸静静注视着身着白衣的折扇公子,嘴角微微勾起,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神色平常,仿佛对接下来折扇公子要说的话并无太大关心,可隐隐间又透着一种莫大的安心与敬意。
“哈哈哈哈!诸位稍安勿躁,方才为诸位点明闭眼之事,只是其中一环。待到这龙凤街举办彻灯花花会之时,我再向诸位一一道明其中缘由。”
白衣男子说着,将折扇收拢,笑意盎然,脚蹬白云踏金靴,率先朝着街道方向走去。
“你这家伙!就会装模作样!莫非肚子里只有墨盘,却没有半点墨水?怎么不继续辩驳了?莫非真如我所说?” 姓邬的男子气得手舞足蹈,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大公子身后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难道真如他所言?这昼夜之事与闭眼当真有说法?”
“哈哈哈,我看他就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确实,这昼夜不舍的说法,还是邬少侠说得更在理。”
“哈哈哈哈!好啦!既然到了龙凤街,可不能错过这里的吃食!我为大家带路,去尝尝这街巷里的烟火气。”
大公子适时发话,瞬间止住了这场喧哗。他看着那白衣翩翩、手持折扇的公子,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像是已然明了了什么一般。
此时,街边跪坐着的苏墨礼,心中焦急万分。
不由她不焦急啊!她的节奏被打乱了......
只能怪这折扇装逼犯真的......
刚刚那白衣偏偏的折扇公子哥,言罢收拢折扇的样子和微不可察的鼻孔看人姿势,看上去确实挺唬人的.......
但对于那折扇装逼犯的辩驳角度,苏墨礼大概是知道了他的下文,只是他不当场说出来要给出一丝留白之意。
装逼......
当真是装逼好手,刚刚那豪情冲天的气势确实惊住了苏墨礼一小会~对!只是一小会而已啦!
苏墨礼心中虽有些小焦急,但见那公子终于下马,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她赶忙侧过身,对身边的 “假父母” 小声传话,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决然:“那便是沈家的大公子了,待会你们再卖力些,我瞅准机会立马扑过去抱住那大公子的大腿,你们就立马过来牵住我,使劲儿把我拉回去,知道了么?”
那老妇人愣了愣神,抬眼瞧了瞧四周,见那行人马众多,人多势众的场面让她心中不免发怵,以至于语气极为轻飘:“好....... 好的小姐,只是这人多.......”
“不用管那些,一切看我行事,我有七成把握。”
苏墨礼咬了咬牙,可这所谓的七成把握,全赖对方能心生怜惜之意。倘若对方见此情形,一个闪身躲开,然后高呼 “有人行刺本公子啦!” 那可就全完了。
到时候,苏墨礼怕是即刻便会性命不保,家中父老也会被牵连,一同陪葬。
她太清楚那毒妇的心狠手辣了,为了不留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必然会不择手段地抹除掉任何细枝末节的小瑕疵。
可以说,这一瞬间,苏墨礼就是在拿命赌博,而她唯一的筹码也不过是自己这条命,不成功便成仁。
苏墨礼也看过不少古典,她知道在古代大人家的院子里,书童的挑选是大有说法的。
较为寻常的途径,是大家院落会通过专门的牙行,或者交由管家去寻觅合适的人选。
一般而言,会挑选年龄与她相仿或略小的孩子,要求模样清秀、伶俐乖巧,且得有一定的识字基础。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书童是家生子,也就是家里奴仆所生的孩子。
这些孩子自幼在府中长大,对府中的规矩和环境了如指掌。
倘若他们的父母在府中当差时表现良好,府里便可能考虑让他们的孩子来给自己的公子做书童。
这样的孩童,往往对大家族有着更深的归属感和忠诚度,毕竟知根知底,家里也更为放心。
所以,苏墨礼明白那长棍家奴为何会询问有没有书童长衣,无非是为了将她 “卖出去” 时不引人怀疑,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来看,礼物是需要包装的.......
可如今面对这位说话水平颇高的大公子,苏墨礼心中也犯起了嘀咕:上过大书院的人必定非富即贵,既然家中有银两,为何不聘请更好的先生教书开智,又怎会需要书童呢?
总不能读书累了让书童解乏吧……
说道字画,苏墨礼暗自叫苦不迭,虽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可在这手写毛笔字一事上,却成了她的致命短板。
倘若此刻有人让她写几手毛笔字,她怕是下意识就想一巴掌扇飞那人。
没错。
她对自己这方面的 “造诣” 实在没什么信心。
她能勉强看懂这些古朴的文字,可要照着葫芦画瓢,写得像模像样,她倒还能拍拍胸脯,给自己壮壮胆。
但要是说照着瓢画葫芦,也就是在没有参照、仅凭记忆书写的情况下,那可就着实有些为难她了。
在现代,键盘和电子设备几乎取代了手写,更别提这毛笔书法了。
跑题了……
苏墨礼心中笃定,自己仍握有七分胜算。
她心里透亮,无论是书童还是旁的角色,一旦沦为待价而沽的 “货物”,就得凸显出独有的价值。
她能倚仗的便是脸上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疤“装可怜”,以及身后那具逼真的 假尸“装身世悲催”。
她盘算着,通过卖惨这招,再从仁义道德层面巧妙 “绑架” 大公子,就如同现代电视里那些广告语一般,什么 “一生只为一人,定制 xx 钻戒”,用这种类似的情感攻势,来打动大公子,换取他的一丝怜悯。
虽说有些下作不耻。
她实在是别无选择,命似飘蓬风里转,东西南北不由人 。
若被卖入牙行,想要进入大公子的视线,那机会简直渺茫如沧海一粟。
毕竟,谁会平白无故为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特意跑去牙行挑选一个模样清秀的男童做书童呢?
况且此刻她的处境,疑点重重。
就好比这龙凤街上,挂着草标待售的人比比皆是,有卖身为丫鬟的,有甘愿做家奴的,在如此众多的选择中,想要被大公子看中,几率直线下降。
要是大公子一行人只是出门寻欢作乐,她贸贸然跑过去,天真无邪地问 “大公子可不可以买我”,怕是只会被当作居心叵测的歹人。
所以,她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卖惨,更得像推销一件原本不被需要的货物那般,设法激起对方的 “购买欲望”。
这般想来,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形下,这七成把握,已算是颇为乐观的了。
而苏墨礼,对自己有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信心。
此刻,大公子一行人正缓缓踏入龙凤街巷。
他们走走停停,一路兜兜转转,不时有身着锦衣华服、气质高贵之人上前攀谈结交。
为首的大公子,总是谦逊有礼地迎上去,与来人寒暄一番后,便领着队伍继续前行。
行至街边一家面食摊,大公子微微闭眼,似在静静感受这街巷中弥漫的人间烟火气。
他随手买了一份面食,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神态悠然,浑然不知一场“危机”正悄然向他靠近。
就在大公子稳步走到苏墨礼 “假父母” 不远处时,苏墨礼瞅准时机,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欲要紧紧抱住大公子的大腿。
这一瞬间,她大脑飞速运转,回想着早已在心中默念无数遍的台词,深知此事关乎生死,容不得半点差池。
她眼眶瞬间泛红,带着哭腔,刚要开口:“公子……”
然而,变故陡生!
“来人!有人要行刺公子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