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一旁使坏的大公子笑意更盛了。
“哈哈?怎么又想吃了不成?都咽口水了还不吃啊?你这小家伙还真犟啊!”
大公子说罢,手持面具与一串糖葫芦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灰尘,毫不犹豫地牵起小书童的小手,“走了,公子带你回家探亲,鬼节咯!魑魅魍魉可喜欢吃你这傻傻的小东西了。
被拉动的苏墨礼也跟着起身,她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公子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悲凉,“你若是不说的话,公子可真就把你扔在这了。”
那小小的身影,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大公子的手。
大公子感受到手心传来的触动,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只吐出一句:“走吧……”
一路上,公子沉默不语,苏墨礼则垂着头。
……
天气晴朗,好似天气比先前热了很多,街边卖茶水的摊位前多了些人。
那串糖葫芦眼看着快要化了,大公子便随手处理掉了。
这时,街边有个老人在卖麦芽糖。
大公子踱步过去,买了一根带小棒子的麦芽糖。
他走到苏墨礼身边,轻轻钳住她的脸颊,待那粉嘟嘟的小嘴露出牙齿,便把糖塞进她嘴里。
“甜么?”
“大公子…… 别对我这么好。” 苏墨礼取出麦芽糖,身子呆呆的,抬着头,泪光闪闪地看着他。
大公子看着她泛着泪花的眼角,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本公子的书童,当然得多关照些。”
“我……”苏墨礼的头更低了,眼神也变了,更痛苦了。
大公子轻轻拿下沾着水渍的糖棒,又想掐苏墨礼的脸颊继续逗她,苏墨礼制止道:“我自己来。” 说着,把糖棒又塞回嘴里。
大公子看到后,“傻傻的,走吧,我带你回家……去看看他们如何?”
“我不想……” 苏墨礼话一出口,又怕大公子听出话里的异样,她就像个犯了错瞒着家长的孩子,心中茫然,不知该不该坦白。
不,这不是普通的错事,而是一件必须死守,带进坟墓的大事。
“嗯?” 大公子听到苏墨礼的低语,可身旁的吆喝声太吵,他也没听清。
“没事……” 苏墨礼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没事,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本公子对这周也不熟,到那时墨礼你替我指路好么?”其实他来过,但……也不能说。
就这样,在苏墨礼的指引下,两人一路走走停停。
眼看苏墨礼的 “家” 就在不远处了。
“是这边么?”
“嗯……”
“墨礼?” 大公子走了一段,想看看苏墨礼的状态,便俯下身,地钳住她脸颊拿出糖棒,看到上面有莹莹的水渍,说道:“吃完了啊!”
“嗯,公子别这样,太近了,墨礼身上有味儿。” 苏墨礼别过头,默默抽回手。大公子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位背着竹篓的老者慢慢走到两人跟前,正是苏墨礼的假父亲。他声音低沉:“墨礼?还有公子?”
大公子循声望去,看到头戴竹笠的老人家,说道:“嗯,见过苏先生。”
“公子!如此大礼,老夫实在担当不起啊!” 老者话锋一转,看向满脸愁容的苏墨礼,脸色一沉,呵斥道,“礼儿,你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公子才亲自送你回来?”
苏墨礼咬着唇,点了点头。
她真的很累了。
大公子却赶忙摇头替她解释:“没有…… 今日是阴日鬼节,所以想着带墨礼回来看看您二位。”
老者听后,脸色缓和了些,说道:“原来如此!公子若不嫌弃,就一同去我那简陋的屋子坐坐?”
“哈哈,苏先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呵呵,公子客气了,我们走吧。”老者牵起墨礼的手,走上了归家的路。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间门敞开着的小屋,正是苏墨礼的 “家”。
一位老婆子从屋里走出,“哎!” 她先是惊讶,“礼儿?还有公子?老头子,怎么活没干完就回来了?”
“见过婆婆……” 大公子拱手作揖。
老妇先是惊呼一声,随后似乎明白了当下的状况,说道:“嗯,快进来吧。对了公子,礼儿这是犯什么事了吗?”
“哎,路上碰到公子,就一起带回来了。” 老者牵着苏墨礼的手,走进有些简陋的小屋。
大公子看着两位神色担忧的老人,微微皱眉,略显踌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说道:“没,墨礼她…… 挺乖的。”
苏墨礼缓缓抬头,目光在大公子身上短暂停留,那一眼,似有万般言语,却又难以言说。
她内心十分挣扎,那毒妇的谗言却如阴霾般笼罩着她,时刻提醒着她身上的重担 —— 毒杀大公子。
她想坦白,可话一直挂在嘴边,她真的说不出口啊!
迷茫。
无助。
她害怕因自己的决定伤害到身边的人,害怕失去如今来之不易的一切。
曾经孑然一身的她,无牵无挂,行事果断。可如今,她有了在意的人,有了所谓的 “家”,这些羁绊让她变得优柔寡断。
她不断地不断地在心中权衡,是坚守心中的正义与良知,还是迫于压力,走上那条违背本心的道路。
可是到头来她……没的选择……
大公子的关怀与亲近,每一个举动都像一把锐利的剑。
那递来的糖葫芦、麦芽糖,本是温暖的善意,却让她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揪心。
她深知自己或许终将辜负这份情谊,这种背叛让她不敢坦然接受大公子的好。
面对大公子的询问和亲近,她既渴望回应,又因内心的丑陋而退缩。
当大公子拉着她走向那个所谓的 “家”,她的内心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害怕面对“他们”,害怕“他们”看出自己的异样,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
同时,她又期盼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一丝慰藉,找到勇气去面对内心的挣扎。
可每走近一步,她心中的纠结就更深一分,仿佛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无法逃脱的深渊,却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她…… 不想死!
紧接着,她紧紧咬着下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只见她用力挣脱老者关切的手,纤细的身子爆发出一股决然之力,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冲去。
她那小小的身影,在阳光照耀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而她身后,是一脸茫然的三人。
“墨礼!你要去哪?” 老者满脸惊愕,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见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慌乱。
“墨礼!你要去哪?” 老妇只感觉浑身一阵发麻,眼中满是疑惑。
从看到大公子和苏墨礼一起回来,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此刻苏墨礼的举动,似乎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向来机灵的女娃怎么会出岔子呢?
那毒妇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传递情报的后手、暗中的眼线,还有行踪的隐匿,都布置得妥妥当当,可……
老两口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苏墨礼远去的小小背影。
而大公子,此刻神色紧张到了极点,仅仅是迟疑了一会,苏墨礼的身影渐渐的……没了。
他不敢去印证心中那可怕的猜想。
几乎是本能地,他立刻拔腿,朝着苏墨礼逃离的方向追去,脚步匆忙而慌乱。
苏墨礼,还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