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几道人影从不同方向朝着大公子疾奔而来。“报!大公子,林中几条小径与通道皆未发现踪迹。”
“谢过诸位护者大哥了!” 大公子抱拳谢道。
“无妨!公子,据这图中所示,我等一队往南向西,一队往东探寻。然而,碍于人手不足,实难在这广袤林中将您要找之人寻出!”
大公子微微点头,眼睑不自觉地合上,似在压抑心中的失望,旋即睁开,朗声道:“我沈阳谢过诸位大哥,明日到那龙凤街,我定当设宴,备上美酒佳肴,还望几位莫要嫌弃。”
“分内之事,公子太客气了。” 众人谦逊回应。
几人寒暄数语后,那几位带刀侍卫便转身,再次踏入这昏黑幽深的林中,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待所有人离去,大公子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疲惫地扫了眼身后的石板,径直坐下。
身周的火把插在地上,时而发出 “滋滋” 的声响,好似在这寂静的夜中低吟。
“墨礼……” 他嘴唇轻启,喃喃念着书童的名字,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恍惚之色,随着那昏黄的火光摇曳。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林中那个决然的身影,不顾一切地跑出小屋,一头扎进这茫茫虎林之中。
就在此时,又有几对人朝着他所在的方位匆匆赶来,大公子赶忙起身。
“报!大公子!西角来了一队人马,据我观察,应是别家公子的车马。”
“公子,南角也来了一队车马!”
“公子!报!东边同样来了一队人!”
来了么!大公子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抬眼望向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林中黑影,心中暗自思忖。
“先拖住他们,告知他们,本公子正在这林中寻觅物件,绝不可让他们靠近半步!”
“是!” 众人领命而去。
大公子心中明白,这虎林广袤无垠,虽说不上如大海捞针般毫无希望,但与在浩渺烟云中寻觅一粒微尘相比,着实有些困难。
这无边无际的林海,古木高耸入云,枝叶相互纠结,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天光严严实实地遮蔽。
林中藤萝肆意缠绕,荆棘纵横交错,每前行一步,都需披荆斩棘。
要在这茫茫林海中寻找一个踪迹全无的人,谈何容易。
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里,林中寻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反应过来,
他怪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稍等片刻,林中身着布甲的几人前来向大公子汇报消息,然而,竟无一条与那寻觅之人有关。
他神情颓然了一瞬,旋即狠狠咬了咬牙,伸手拿起插在地上的火把,毅然决然地踏入林中。
这黑黝黝的林子仿佛感知到有非凡之人闯入,瞬间止住了所有声响,原本偶有虫鸣兽叫的夜,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
但就在这寂静之中,一声饱含焦急的呼喊划破天际,“墨礼!” 这道男声在林中回荡,久久不散。
林中寻人本就艰难无比,更何况是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难度更是成倍增加。
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他心中明白,之后林中会热闹起来,这也是大公子所想要看到的,要想在这偌大的虎林中寻到墨礼,仅凭自己的力量实在太过渺茫。
于是,他将目光打向了这晋州中的几家。
……
不多时,大公子寻着寻着,只觉得这一带很熟悉,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先前那片空旷的林地,正是他曾四顾茫然、满心无措的地方。
就在此地,墨礼决然离去,将自家公子孤零零抛下,而后未留下只言片语,没有背影,亦无哭泣声,仿佛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开,被这茫茫山林吞噬得干干净净。
大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踏步向前,心中五味杂陈,想着种种,这一切,莫不是天意……
“啪嗒!” 一滴雨珠落下,打在大公子的脸颊上,仿佛是上天也在为这一切悲泣。
紧接着,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滑落,穿过树叶交织而成的密网,淅淅沥沥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伫立雨中,心中一片惘然,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吧……
火把灭了,林中的夜更黑了。
然而,一道更加嘹亮的男声再次响起,“墨礼!”
大公子脚步匆匆,在嶙峋的小路上奔走,翻过乱石堆叠的荒地,侧身挤进狭窄的林间缝隙,一声声呼喊着 “墨礼”得到的依旧是……不见……不见……不见。
他所经之处,皆未发现那小家伙留下的一丝痕迹。
按照常理,匆忙挤入林中,脚步慌乱间,定会被树丛刮下一条布片。
走过嶙峋小道,也极有可能崴到脚,又或者因种种不小心留下些许踪迹。但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
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他没发现。
这真的是天意弄人……
但大公子并未就此放弃,他顶着如注的大雨,在林中艰难地探寻着,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
那林中的南角与东角之地,很是热闹。
“喂!这虎山林乃是晋州众人的山林,你们沈家竟妄图独占这广袤林地?我可没听错吧?还是说我陈家的话已然不好使了?给我让开!”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嗓音尖锐刺耳,正对着一名带刀的布甲卫怒喝。
“没错!我陈家全力支持王家所言!这虎山林乃整个晋州之山林,你不过是沈家的小小下人,怎敢阻拦我等!趁本大爷此刻心情尚好,莫要在此胡搅蛮缠,还不速速让路?”
另一位同样服饰尊贵的男子,亦是语气不善地附和道。
“就是!” 他们身后的众人纷纷响应,气势汹汹。
沈家的刀卫一脸无奈,赶忙解释道:“几位公子,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大公子有令,今夜这林中失落了我沈家的重要物件,特命我等在此封锁四周,还严令我等,绝不能让任何人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进去,或是从里面溜出来啊!”
“是啊!几位公子,实在不能放几位进去啊!”
沈家刀卫语气决绝,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痛惜,仿佛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碍于大公子的命令,实在无法通融。
“哼!刁民!沈家之人怎如此霸道!还不快滚开!” 锦衣男子愈发恼怒。
“就是!太霸道了!我们定要告到平王府去!” 另一人也跟着叫嚣。
“就是!” 众人齐声应和。
恰在此时,又一队人马赶来。“快看!是冯家的人来了!这下好了,看这几个小小的沈家刀卫还敢不敢拦人?” 有人幸灾乐祸地喊道。
没一会儿,冯家的人来到刀卫跟前,与其他几家的人会合一处。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对策。其间,几人眼中不时闪过几道寒芒。
“对!沈家如此大费周章,这林中必定藏着极为贵重的宝物!”
“嗯…… 极有可能!”
一番商讨后,他们像是得出了某个不得了的结论,旋即纷纷走到刀卫身前,与之对峙。
这时,一位看似在人群中颇具威望的公子哥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刀卫说道:“我们都是明事理之人,你看,你家公子此举必然惊扰了不少人。不过,念及你家公子的名望,我们也商量了一番。不如这样,卖我王家一个人情如何?”
这话看似商量,实则强买强卖。只是,这几位公子哥的面子,真的比大公子的面子还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