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缓缓推开厢房那扇老旧的木门,门扉微微颤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他轻轻踏步,迈入这弥漫着不知名花香的厢房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硕大的屏风,宛如一条曲折蜿蜒的沟壑,将厢房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屋内的昏黄烛光,透过屏风那木制的框架,隐隐约约映照在绣着山水画意的布艺上,透过这朦胧的光影,依稀能辨出里面是一张大床。
大床之上,幔帐的帘子半掩着,隐约可见其上躺着一个人。
沈阳微微咽下一口唾沫,随后轻轻合上身后的大门。
他可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家事。
他也没打算如何……不过是打那个不听话、跑来风花雪月场所的小书童。
颠鸾倒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对苏墨礼来说还是为时尚早了些,顾庆也是真的狗,这会把孩子教坏的。
更何况,他深知这背后皆是顾庆那无赖的算计,也怪不得苏墨礼。
他心中这般想着,缓缓绕过那如山水屏障般的屏风。
当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时,他一眼便瞧见那熟悉的嘴角,眉眼间竟真有几分像自己的书童。
“顾庆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所图何事?”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解开束缚着那身着惊艳红衣女子的手脚。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此刻看得格外清晰,那眼角下的泪痣,逼真至极,若不是他眼力过人,只怕也要被这巧夺天工的易容之术所蒙骗。
“呵,醉仙楼的当代花魁?谁能想到竟是男子呢。” 他回想起在台下时,那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的红衣女子,当时便觉得她的惊艳,定是场内有人刻意烘托。
然而此刻,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那张脸白皙得如同春日里的第一滴露水,嫩滑无比,当真是名不虚传。
可是,他知晓其中内幕,这看似女子的人,实则是男儿身,这一点……他是从那早日之时就知晓了的。
他这般思索,虽略显绕弯,但表面上,这人确是女子模样,想必是遭人胁迫,才不得已如此。
整个晋州,怎会出现眉眼间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心思单纯之人或许会以为是巧合,但他可不是那等天真的 “小绵羊”。
这些年来,吃过的阴招不计其数,久而久之,也养成了遇事多加思索的习惯,这一切,都 “归功” 于他那位 “好” 舅舅。
所以啊,这苏墨礼定是被胁迫,才扮作这令众人惊艳的醉仙楼红衣女子,甚至还被奇妙地视为仙子下凡。
不得不说,不知是哪位技艺高超的画皮大师出手,将苏墨礼画得这般惊艳。
小书童本就生得如女子般清秀,此刻睡着的他,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沈阳望着那张小脸,内心既震撼于这易容之妙,又暗自窃喜,仿佛自己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成就感。
“倒是有几分女子的姿色,可惜了…… 是位男子。” 他不知为何,无端地轻轻叹息。
此时,厢房内异常寂静,大床宽敞。
沈阳看着还在睡梦中的苏墨礼,实在没有打扰他人美梦的冲动,便随意找了个能歇息的地方,自顾自地躺了下来。
“这三千青丝如瀑,若不知你真实性别,当真会让人误解。苏墨礼这小子,生得竟这般好看,呵呵……”
“罢了,先歇息片刻,待你醒来,便要让你知晓江湖的险恶。”
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偷笑,想象着等会苏墨礼醒来知晓一切的反应。
但表面上,他还是得强装镇定,毕竟身为大公子,在自家书童面前,架子还是要端起来的。
于是,沈阳侧过头去,缓缓睡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凭借着微弱的感知,确认厢房外并无他人后,这才渐渐放松警惕。
而就在这时,厢房后边露出一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之后,藏着三个人,正透过这微弱的光线,紧盯着屋内的情景,一个个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其中一人,面色扭曲,仿佛被人卷走了全部家当般咬牙切齿:“不是说那沈阳必定不会知晓这女子是自家小书童么?”
“这…… 这怎么会知晓的,顾庆!你给个解释!” 世子说着,伸手拍了拍身旁正眯着眼偷看的顾庆,只听后者吃痛,发出一声微弱的 “哎哟”。
“世子啊!若不如此,他怎会来呢?” 顾庆一脸赔笑地解释道。
“啧!你这般算计,最后还不是会闹出乌龙。我等在这偷偷窥探,不就是想看看那沈阳脱下小书童的裤子,然后惊愕地叫道:‘你怎么是男子!’” 世子没好气地说道。
“世子原来想看这些啊……” 顾庆忍不住打趣。
“啧!你先前到底怎么想的?莫不是觉得我钱多,任由你这般消遣?你这算计可真是精妙,居然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世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怎么会呢!世子您多心了。”
“呵呵…… 不看了!走了!” 世子一甩袖子,作势便要离开。
“哎,世子等等!若是就此离去,岂不可惜?世子可知晓醉仙楼中的两样异物?” 顾庆赶忙阻拦。
“呵呵…… 知晓又如何?不过是些能促进肌肤之亲、调和阴阳的药物罢了。”
“你方才说那沈阳已突破凝血境,离后天之境不远,正是血气方刚之人……”
世子这般想着,忽然意识到,凝血境的大高手,血气方刚,面对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压制内心悸动的方式,一是通过炼身,二便是…… 咳咳咳…… 那啥了。
可这关乎这个做什么?
可这与眼下之事又有何关联呢?醉仙楼的奇物,对未入武门之人或许有些作用,说神奇也神奇,说微弱也微弱。
但对于凝血境的大高手而言,这作用嘛…… 几乎微乎其微。
顾庆似乎读懂了世子脸上变幻的表情,只见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香。
没错,不是一根,不是两根,而是一把,确切地说,是一小捆。
“若是一根效果不佳,那就两根,两根不行便一把,一把不行…… 就一大捆。” 顾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世子见状,不禁一愣,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阴恻恻的顾庆,心中暗自思忖:“这还是一家亲么?竟这般对待自家侄子?难道真是仇人假扮的?”
虽然世子内心有些不忍这般对待自己的“好友”,但一想到自己还欠顾庆那五十两黄金,便……
“一捆好像不够吧,顾大人。” 世子看着那一小捆香,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