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庆眉头紧皱,却并未言语。
一旁的徐一刀,心中虽明白是非,也有心为花鑫月出头,可仔细想来,自己又算她什么人呢?
实在没什么立场。
世子站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此事。
此前,他从顾庆口中得知了一些醉仙楼中的消息,虽不知真假,但综合目前的情况,他猜测这花鑫月或许就是那曾在晋州掀起风云的 “祸水”。
自古红颜多祸水,莫家老二为了她,可谓手段用尽。
往好听了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难听些讲,莫家的覆灭,莫家老二难辞其咎。
排除掉有大人物要灭莫家的可能,究竟是何种原因,会让莫家遭此大难?
难道是私自铸铁,还是倒卖私盐?
想到这里,世子也不敢再往下细想。
此地争执不休,险些有朝着拔刀相向的架势,而主座之上的大人拍了拍扶椅,“夫人,还请稍安勿躁,王仁!说话!”
朝堂上那位气度不凡的大人,这时,拍了拍一旁一直神情恍惚的王大人。
直至喊到他的名字,王仁才回过神来。
只见他眼神有些呆滞,来回张望,听到花鑫月训斥顾庆,了解事情大概后,赶忙拱手说道:“姑娘,还请冷静。”
“此事起因,乃是莫家家主莫如意犯了大忌,先是谋位篡权,暗中谋害自己的兄长与家父,而后又私自倒卖私盐。”
“我们身为地方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也是六扇门一贯的行事作风,徐大侠想必也能理解。”
王仁说罢,几步走到堂中,手中拿着几本簿册,继续说道:“这便是罪证,姑娘可自行查看。”
言毕,他便退到一旁,走到主桌位置,与那位大人低语几句,随后从正门离开,恰好路过顾庆身旁。
顾庆见他要走,自然想多问几句。
仁似乎早有预料,路过顾庆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有事,这莫家惨案就全权交给你了。”
“哎,你!王大人!” 顾庆刚要发问,却被王仁抬手制止。
“对了,在你来之前,我已查明,徐大侠所说偷溜走的莫家余孽,并非莫家之人。”
“这……” 顾庆面露诧异。
“而是另有其人。”
“我想,沈家毒案有些进展了!必然是你顾家与沈家挡了某位大人的路。”
“放心,并非圣上要动手,也不是你父亲所为,莫家老二”本就死有余辜。”
“王大人果真厚道…… 只是这……”
顾庆此刻不知为何,竟有些扭捏起来,或许是想到沈阳明日可能的报复,会牵连到这位为自己操心的王大人,才有此神态。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这花鑫月竟如此痴情,始终惦记着莫家老二。此次她带着姘头前来,你放心,司主会帮我们说话的。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还有,你觉得青云步与青云功,是不是少了点什么?”王仁见此,自以为这顾庆还在为自己先走一步而感到为难。
确实,此地有个不太好惹的大人,那么他作为司主的副手必然要在场的,可是眼下有事,他也不得不走。
顾庆起初听着前半段话,还觉得正常,听到后面,顿时想起,自己曾给那小书童一套功法和步法,正是青云步与青云功,只是缺了剑法。
青云剑、剑云步、青云功,本是一套源自武当一脉,由道号青云的高手所创的杀伐武门功法。
其经文晦涩难懂,玄妙异常,修炼此功法,需打通周身 361 处窍穴,不仅需要大量药材辅助,耗费漫长岁月,且经文深奥,鲜有人能参透。
六扇门众人见此功法被置于武门途径的底层,都觉得就算练成,也不过是后天之境的普通武功,远不及上层的太保横练。
那太保横练,丝毫不输佛门金刚功,练成之后,不仅延年益寿,还能福泽子孙,谁会浪费时间去练青云功呢?
更何况,那小书童看得懂这些吗?会识字吗?又真的会练武吗?
顾庆笃定那小书童练不成,便将这看似无用的功法给了他,权当打发他玩玩。
可如今王大人竟突然提起此事……
“你这是要走?这么晚了,你去哪?” 顾庆看了眼仍在查看罪证的花鑫月,以及她身旁的徐一刀,好奇问道。
“去睡觉啊…… 不然还能干嘛?” 王仁头也不回地说道,径直离去。
留下花鑫月、徐一刀和顾庆三人,仿佛还在为莫家之事争执不休。
反正此事于王仁而言,已无关紧要,有人会替他顶着。
……
醉仙楼,后厢第三间房内,不知何时,那微弱的烛火悄然熄灭。
房内一片静谧,然而,有两人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躁动。
其中一人便是沈阳,他身旁依偎着一团柔软的 “小东西”—— 苏墨礼。
一想到这样睡去,明日一早便能看到她的脸,沈阳便觉得心情愉悦。
可这份愉悦带来的后果是,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知为何,始终难以平息,致使他此刻无心入眠。
他心思一转,突然想到台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此前,苏墨礼在台子上做些有辱斯文的姿态时,碰掉了不少上面的字条。
那些写了字的字条,想必是关于瓶中物品的注意事项吧。
可是……
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就放心吃下那些东西,究竟是嘴馋,还是因为内力消耗太大?
他实在不敢细想。
此时的姿势虽有些尴尬,但他仍能隐隐感觉到,身前的苏墨礼身子紧绷着。
她要装作哑巴,自然不能出声,否则就可能露馅,所以两人也无法交谈。
沈阳还颇为体贴地这般为她想着。
若是苏墨礼知晓沈阳此刻的想法,恐怕会头疼不已。
她此刻与沈阳一样,难以入眠。
她满心担忧,生怕出意外,怕沈阳把持不住。
“大公子…… 吃了那些东西?” 苏墨礼会这么想,是因为她能真切地感觉到身后大公子的异样。
而后便是深深的无奈,若是沈阳把持不住,她可就糟糕了。
此前她险些失控,是沈阳以奇妙指法止住了事端。
可若是沈阳自己失控,又有谁能为他止穴呢?
根本没人啊……
所以苏墨礼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求沈阳千万要克制住啊……
然而,没过多久,苏墨礼便感觉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困意袭来,她微微喘着微弱的鼻息,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沈阳,轻轻将按在苏墨礼小腹的手收了回来。
他缓缓从这温柔乡中起身,下了床。
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只见一道黑影静静伫立在门外,此时,天色依旧如墨般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