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竹席与薄纱帐被随意地搁置在一旁，显得凌乱不堪。
一名身着青衣，模样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大字型躺在上面。
她的发丝凌乱地粘在额角，却丝毫没有身为女子应有的对礼节容貌的顾虑，任由那乱发垂挂在一旁。她胸腔急促起伏，嘴角噙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低声呢喃：“成！了！”
此刻，在她的体内，361 窍如隐匿于黑暗中的星辰，而其中有一颗正莹莹闪烁着光辉。
她终是走出了这第一步。
古人云，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往往充满艰辛，但一旦跨出，便是广阔天地，任其翱翔。
苏墨礼渐渐收起这点点惊喜，将脑海中翻涌的情绪一一敛去，可嘴角那抹笑意依旧未减。
“361 窍穴破开了第一处，往后的每一处……” 她喘着气，嘤咛出声，随后翻开那本藏青色的书籍。
书中给出了答案：云门一破，破而后立！
361 处窍穴，每一处都如同贪婪的貔貅，吞噬着财富。但苏墨礼脸上并未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在这人世间，无数武门子弟被阻拦在通窍之境，或因药材稀缺，或因心境桎梏，寸步难行。
而苏墨礼却并无这些困扰，好不容易踏上这条非凡之路，便是千金在前，也难让她回头。
“还真是！后面每一处都得花不少钱呢！”
“啧啧！一窍竟要花 75 两银子……” 苏墨礼翻开书页，只见上面提到所需药材数量为一种，而这种药材她在《伤寒论》中见到过，虽是较为常见的一味药，可…… 这得耗费多少银钱啊……
“百年份的药灵芝！” 单听名字，便唬人得很，苏墨礼还真被惊到了，嘴唇都忍不住微微打颤。
她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将东西妥善藏好后，推开房门。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略显凌乱的地板，自语道：“乱是乱了些，还是回头再打扫吧。”
想着，她便出了门。整理好身上衣物，她径直来到下人房，又见到了那位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女子。
“见过……” 苏墨礼刚开口，心中便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若说说话是一门艺术，那眼前这位女子无疑激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她本就心思敏锐，从这位女子自她苏醒起，便守着药盅熬药，还对她多有谏言，她隐隐察觉到，原身与她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呢也说不定。
苏墨礼的话尚未说完，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女子仿若提前知晓她要说什么，头也不抬，直接问道：“突破了？”
苏墨礼神色一凛，回想起先前在这儿熬药时，她从未透露过半点药方的信息，药材也是借了器具后独自熬制的，可…… 这女子怎会笃定她是突破了，而不是身体好了之类的呢？这两者的含义可是大相径庭。
苏墨礼心中震惊，却很快恢复镇定，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呵呵，闻出来，猜出来的。” 女子轻笑一声。
苏墨礼心中一震，大胆问道：“你究竟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无需惊慌。”
被猜中心思的苏墨礼微微收敛了神色。
两人相互试探了几句，可眼前这位女子总能巧妙地应付过去，苏墨礼始终未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但她并未生出那种穿越者被扒了底裤，然后怒发冲冠，夜里提刀相向的想法。
毕竟对方并无害她之意，反而细心地为她讲解练武后的一些要领。
此刻，那女子就让她回去洗澡，是因为这本秘籍的特殊之处，作为小书童的身份，有些地方需要格外注意。
“你这本武功秘籍存在些许瑕疵，不过依旧能够步入后天境界，只是过程会极为缓慢。”
“多谢…… 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尽管在对方可能认识自己的情况下，问出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苏墨礼确实对这方面一无所知，正所谓不知者无畏。
不知者无畏。
“你这小姑娘，又问这个，都说了，就当我们不认识便好。”
“为什么！” 苏墨礼下意识地问道。
“哎呀！多少年了，好似很久都没人问过我的名讳了，你就叫我莫离吧。”
“莫离？”
“对。”
“我知道了。” 苏墨礼应道，本还有些话想问，可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忽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味道就像调皮小孩拉粑粑后散发的气味。
苏墨礼虽已不是小孩，可这臭味确实从她身上传来，她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刚抬脚要走，急忙说道：“告辞，下次再来。”
“呵呵…… 还是别出门了。” 只见莫离捂住口鼻，却仍不以为意地轻笑。
这对心智成熟的苏墨礼而言，着实有些伤自尊，可她真的没有兜不住屎啊！这气味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好比平日里心中的女神，突然一言不合往厕所跑，你满心诧异，怎么也不敢相信女神会去拉屎。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你拦住神色匆匆的女神，结果女神没好气地推开你，说出一句毁道心的话……
“滚开！我要去拉屎。”
那可是女神啊！女神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此刻苏墨礼的心情亦是如此，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会突然发出这种臭味。
“别！别笑！我…… 我这就走。” 她真的想立刻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可莫离接下来的话，却让抬脚欲走的苏墨礼停住了脚步。
“就这么走了？路上人可不少！要是被人撞见，误以为沈家大少爷的小书童兜不住屎，这话传到大公子耳中，可如何是好？”
“啊啊啊！别说了！我真没拉！”
“呵呵…… 我知道，后院有洗浴的地方，此刻没人，你且去那儿。把你这身衣服留在我这儿，换上丫鬟的服饰，那是你之前穿过的。”
“我知道了！” 下一秒，苏墨礼灰溜溜地向后院跑去，端起一盆水便冲洗起来。
一炷香后，一位肌肤如剥壳鸡蛋般白皙细腻的女子亭亭玉立在下人房的小园子中。
她上身穿着粉色的丫鬟服，脸蛋与这服饰搭配在一起，竟有一种别样的违和感，恰似哪家调皮的千金大小姐，偷偷换上丫鬟衣服，准备溜出去玩耍。
“真美！”
苏墨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刚想开口询问自己为何会这般，莫离好似心有灵犀，抢先说道：“破而后立，你体内暗藏的污秽被排出，看来你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应当是练了数月有余了吧。”
“几月么…… 呵呵！对！” 苏墨礼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几月…… 啧啧。” 一种如清风拂面般的喜悦涌上心头。
道别之后，苏墨礼踏上归途。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多是女子，也有一些家丁。苏墨礼低着头，默不作声，专挑人少的地方走。因为太多视线交汇在她身上，她也很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可这古代竟没有白花花的镜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