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身上怎么有股熟悉的气息……和我自己身上有点像？”
尤利娅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战斗修女的力量是来自于神明的恩赐，来自于苦修与绝对虔诚的信仰，虽然听说她们使用了古代恶魔的力量，但是想必应该与魔女没有什么瓜葛吧？”鸢尾兰向身边被盔甲包裹的魔女解释道。
“啊，是吗，虽然还是很在意，但是还是快点说说你的遗言吧。”
修女没有理会两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讲起了过往。
我的名字是忒芙菈，意为"神之火花"。十二岁那年的冬夜，魔女的烈焰吞噬了我的一切。我至今仍记得母亲将抱进怀中，她发梢燃烧的茉莉香气与皮肉焦灼的甜腥味如何在水面交织。尚且青涩的伊雯捷琳大人用那双稚嫩的手拨开冒着青烟的房梁找到我时，她的手上已经血痕累累，她圣洁的眉毛微颦，让劫后余生的我心头一颤。
"魔女的业火。"她的银白圣袍下摆沾着炭灰，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悲天悯人的“爱”，那是是对不幸之人的慈爱，"我们追踪了整整三个月，却还是迟了..."一滴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在触及我烧伤的皮肤时凝结成冰晶。那是"圣痕之泪"——“据说”每个候选圣女一生只能为他人流七次的至纯之泪。
我擦了擦她的眼泪，她的眼泪为我而流，我的鲜血就将为她而流。
那之后她引荐我进入了“黑山修道院”，参加了战斗修女的“哺育计划”，据说100个人里面只有1个人能活下来，而活下来的人里面十个中只有一个能成为真正踏上战场的战斗修女，她们是人类的利刃，教廷的旗帜，恶魔们的噩梦。
我发誓我一定会成为战斗修女站在伊雯捷琳大人的身边。
训练营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闭合，发出如同巨兽吞咽的轰鸣。宿舍的石灰墙上布满了指甲抓挠的痕迹，角落里堆着前几届学员的破烂挂坠，像是护身符，又像是陪葬品。
在这里我遇见了——芳，她蹲坐在墙角颤抖的模样像只折翼的斑鸠；以及德雷雅，那个永远蜷缩在阴影里的白发幽灵。
德雷雅的刘海像一道雪瀑遮住双眼，裸露的脖颈上布干裂的银色疤痕。当其他学员嘲笑她是"魔女的杂种"时，我才知道她是魔女的养女，从小在非人般的折磨中长大。
她从不反驳，总是低着头，像是沉思，又像是逃避，不论是吃饭还是学习时，总是闭口不言。芳和德雷雅，芳内向寡言，但是温柔善良，而据说德雷雅是魔女抚养长大，从小受尽了折磨，身上满是伤疤，白色如雪的长刘海短发遮住了半张苍白好似枯槁的脸，我几乎没听过她说话，无论是学习还是吃饭时总是一个人蹲在角落不敢看别人的脸。
但是，在战斗中她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在战斗中她如同一只野兽，动作迅捷，力大无穷，却又有人类的技巧，出其不意，伺机而动，即便是年龄比她大上十岁的孩子也会在五个回合内被她踩在脚下。
后来我们的训练越来越艰苦，越来越困难，有不少的人都哭着想要退出了，教官也允许了她们的退出，我总是咬着牙告诉自己还能坚持。
“怎么办……呜呜……好疼，忒芙菈，我会死吗……”
集训的第三年，她们三个都已经14岁了。
这一天的黄昏，结束完地狱般的训练，我捂着感觉快要四分五裂的内脏步履蹒跚的朝着那栋小木屋走去。
芳躺在床上，床铺被鲜血浸染，她的皮肤被鞭子抽打的皮开肉绽，血液从翻开的粉红血肉里涌出，最重要的是她的肋骨断了几根，胳膊脱臼，两条小腿也几近骨折，德雷雅正用牙齿撕开自己的衬衣，为她包扎，白发上染着的血珠如红宝石般滚落。
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虽然早就认定这里的教官丧失了人性，但是怎么会做到这么过分？
“我还是退出吧，不然我一定会死的……今天教官说我成绩最差让十个孩子殴打我，我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她们越打越兴奋，而教官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笑的非常开心……”芳拖着沙哑的哭腔，哭的痛彻心扉。
“什么叫笑的非常开心，你的教官是谁，我去找他讲讲道理。”虽然话这么说，但是我也很害怕，双腿还在因为酸痛止不住的打颤，手臂也早就没有了力气。
“退出，会死的，那些人，都死了，我看，到了。”德雷雅的话断断续续，但是她话中的含义让两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只有一个，能活下去，其他宿舍，早就，开始了……残杀……”
德雷雅面无表情，芳和我的脸上却都是惶恐不安濒临崩溃的表情。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忍不住自嘲的笑道：“反正留在这里也会被德雷雅杀死吧，有什么区别，要恨，只能恨自己太弱了。”
德雷雅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她睁开那双总是令人不安的红色眼眸，此刻却尤为的让人安心。
“朋友，不会死，德雷雅的，会保护，要么……就一起……”
她没有说出最后那个字，但是我和芳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正她真的要杀我们也用不着拐弯抹角，不如就相信她吧，三年的相处时间里虽然德雷雅总是沉默寡言不合群，但是我却默默的关注着她，如果她是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如果她是朋友，那么我们将胜券在握。
教官卡奥不允许重伤的芳迟到，德雷雅便抱着她走到了芳所在的集训班，任凭血染红了自己的双臂。
她冷漠的看着眼前面面相觑，或是嬉笑，或是嘲弄的众人，还没等教官卡奥发话便开口。
“1……2……17个……”
“你在数什么？”其中一个红发的强壮女孩看到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白发小鬼对着自己一众人的脑袋点来点去，快步走上前去。
“墓碑的……数量。”
“你找死……？”她话音还未落，一击旋身鞭拳恶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脑门上，这瘦弱小鬼的一击，居然让她这个体格在集训班内排名前三的强者直接倒地不起，好像这一拳影响了她的神经中枢，她只能在地上歪着头口吐白沫。
“一起……来吧…………”
半个小时，是一场小规模特训还没法划下终止符的时间，却是德雷雅将十七人连同教官都用双拳生生揍趴的时间，她看着趴在地上，牙齿碎了一地的卡奥，冷冷的说道：“只要……杀死……所有人……我们就能……活下去——”
用了两年的时间，德雷雅带着我们进行了一场惊天大逃杀，我们杀光了所有阻止我们步伐的人，不论是学员还是教官。
最后，她站在夕阳的悬崖边告诉我们。
“这次的，名额，只有两个……”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芳却像是知道我会说什么一样，抢先一步开了口。
“让忒芙菈活下去吧，像我这么软弱有没有实力的人，就算出去了，也活不了几天，我很感谢认识你们，这五年的岁月，虽然痛苦而折磨，但是有你们我并不孤单。”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要为村子报仇吗，要为救赎世人出自己的一份力吗？”
“可是，可是，你不也是想要站在圣女大人的身边！”
“不要……说了……是我……带领你们……所以，我有权，选择，要离开的……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