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月光透过教堂尖顶的彩绘玻璃,将扭曲的恶魔浮雕映照成血色的投影。整座教堂以漆黑为基调,墙壁上雕刻着堕天使与恶魔交缠的浮雕,它们的眼睛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在烛火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
嗒、嗒、嗒——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魅魔狱卒扭动着腰肢走来,黑色皮质紧身衣完美勾勒出她每一寸诱人的曲线,胸前的开口几乎延伸到腹部,露出苍白却带着妖异纹路的肌肤。她的白色短发如雪般冷冽,尖锐的恶魔犄角从额角延伸,在烛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她的步伐慵懒而危险,臀部随着猫步轻轻摆动,身后的细长尾巴如蛇般游动,尾尖的倒刺偶尔划过地面,擦出一串细小的火花。
教堂的长椅上,一个女人静静地等待着。
她戴着半透明的黑色头纱,隐约透出底下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一袭黑色露背鱼尾晚礼裙紧贴着她的身体,后背的深V设计一直延伸到腰际,露出苍白如雪的肌肤和优雅的脊椎线条。裙摆却是纯白的,如绽放的夜昙,铺散在长椅上,与教堂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双手搭在长椅靠背上,黑色蕾丝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敲击着雕花的木质扶手,节奏缓慢而优雅,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审判。
魅魔在她面前停下,恭敬的俯身单膝跪地,垂头深埋于胸前。
“毗兰,你说一个人的死……怎样才算有意义。”女人把弄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蓝色玫瑰,兰芳轻吐。
“属下不知……但是对属下而言,为‘圣母大人’死就是最大的幸福,也是属下人生最大的意义。”
被称之为圣母的女人目光骤然冷冽。
“咔——”
两指轻轻一掐,玫瑰在手中被折断,散落的花瓣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女人起身狠狠地一脚将花瓣踩成了尘土。
寂静的教堂内一片死寂,毗兰更是瞪大了双眼,大气不敢出一个。
对她和大多数了解这个女人的狱卒来说,眼前这位“圣母大人”比雕刻在教堂墙壁上的恶魔更加可怕。
“我说了多少次了,请叫我‘蒙娜丽莎’,毗兰,你有点不长记性啊?”
半透明的黑色头纱之下黑色的齐刘海遮住了半边的双眼,但是在她的凝视下双眼散发出的寒芒依然在黑暗中尤为恐怖,就连巨大的彩绘玻璃此刻也变成了背景板。
白发的魅魔忍不住颤抖起来,根本不敢抬头,仿佛那深邃的双眼就是深渊。
“一个人的死只有在成就世界的进步之时才最有意义,你记住,我们都是神的使徒,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些羔羊与我们一样,只不过他们的使命与我们不同而已。”
“蒙娜丽莎”勾起了毗兰的白色的发丝在手中温柔的揉搓,随后徒然用力。
毗兰身为魅魔一族本就比普通人敏感,甚至就连痛觉也超出常人,只不过有些魅魔可以将痛觉化作快感,这位名叫毗兰的魅魔狱卒就是这种,只是断发的感觉也让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忍耐住了……
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女人的脚下,她的影子……是白色的…………
“关于那只新来的羔羊,是芙蕾雅特别观照过的,我们是不是……”
“一样,一样,他们都是新世界的养料,无一例外,过两天就带她去审问间,让艾什榨取她的灵魂。”
“明白!”
蒙娜丽莎手中红色的玫瑰渐渐凋零,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妖艳的微笑,与墙壁上的恶魔交相辉映。
……………………
在昏暗的微光中,鸢尾兰渐渐醒来,到了早饭的时间,狱卒打开了门,也许是因为身上携带的枷锁,她们没有一个队烦人有所防范,反而脸上挂着不屑的嗤笑。
鸢尾兰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外面走着,白蛇戈尔贡藏匿在她的衣裙之中,默默地注视着外界的一切。
“我们现在趁乱逃跑的话,有机会吗?”鸢尾兰将声音压到最低,询问着戈尔贡的意见。
“没机会的,如果你想找死,可以试试,这里的狱卒没一个是吃干饭的。”回答她的不是小蛇,而是身前一个长发零乱,蓬头垢面还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最可怕的是七个狱卒队长和典狱长。”
“典狱长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鸢尾兰连忙追问。
“就连有很多狱卒都不清楚,所谓的‘典狱长’是谁,只知道如果惹恼了他,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说罢,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那个男人……”小蛇探出头来吐了吐信子,然后说道。“杀了很多人。”
“嗯。”鸢尾兰点了点头。“我能感受到明显的杀气,看来在这地牢之中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如果能找机会靠近最深处的牢房就好了。”
鸢尾兰闻言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我将攫取你的灵魂——”
鸢尾兰所学习的知识里只有一个人与之形象吻合,勾起人的欲望,称之为愿望并为其实现,事后攫取许愿者的灵魂,人们称之为“贪婪的魔女”,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名字是什么,有传闻它是人类,也有人说他是血族或是精灵。
总之关于它的存在大多都是传闻,它的情报很少而且大多都模糊不清。
腐臭的空气中弥漫着发霉面包和变质肉类的气味,地牢公共用餐区永远是这样令人作呕的味道。粗糙的石墙上挂着几盏油灯,摇曳的火光将扭曲的人影投射在潮湿的墙壁上,仿佛一群在地狱边缘挣扎的鬼魂。
突然,用餐区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粗鲁的笑声和女人的哀求声混杂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割裂了原本就脆弱的平静。
"求求您...这是我女儿救命的食物,再不吃东西她真的撑不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类女性被逼到墙角,她枯瘦的手臂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的脸埋在母亲破旧的裙摆里,瘦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站在她们面前的是戈鲁姆——一个足有两米高的牛头人战士,他棕色的皮毛上布满伤疤,弯曲的牛角上套着生锈的铁环。戈鲁姆身后跟着三个流里流气的人类男子,他们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显然以欺凌弱者为乐。
"少废话,**!"戈鲁姆一把揪住女人的领子,轻松地将她提离地面,"把藏的食物交出来,否则..."他另一只手晃了晃拳头,足有女人脑袋那么大。
艾琳脸色惨白,却仍死死护着怀里的布袋:"莎拉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求您发发慈悲..."
"慈悲?"戈鲁姆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唾沫星子喷在艾琳脸上,"在这鬼地方讲慈悲?"他猛地将艾琳摔在地上,布袋从她怀中滑出,几个干瘪的黑麦面包滚落出来。
"妈妈!"小女孩莎拉扑上去想保护母亲,却被戈鲁姆的一个手下拽住头发拖开。那是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他咧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小东西还挺有精神,不如跟我走?"
周围的人群发出阵阵哄笑。有人吹口哨,有人甚至拍手叫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仿佛这是一场下饭的剧目,而并非什么可怜的悲剧。
鸢尾兰感到一阵反胃,人性怎么能堕落到这种地步,这些人还是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