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着急过完这一生。
本应该是如此的。
在我认为我已重获自由后不久，立刻有两名壮汉将我牢牢押住。
我认出来，这就是不久前穿黑西装的两位看起来像黑道打手的猛男。现在他们也换上了民族风的套装。
“这是要带我去哪？这里是哪里？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的灵魂三问。
只是把我押到了类似于会客厅的空旷房间。约有三块普通墙壁那么高。不久，密密麻麻的人挤满了原本寂寥的会客室。
人们排成两列，对着我指指点点。
像是我在电视上看过的，菜市场的画面。五颜六色，规整又凌乱的色块充斥了空间，人声鼎沸。
“今天让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
盛装出席的女人出现在中央高台的高椅上，四周霎时一片死寂。
“我的女儿，带回了她在人界挑选的赘婿。我在再三考虑之下，还是以我们的传承为重。决定让他们不日完婚。”
什么传承？难道是指生孩子么？
四周的人瞬间炸开锅，有人对我鄙夷，有人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什么赘婿？我很想问，可是凝重的气氛让我闭上了嘴。
高台上的女人又说了些场面话。人们也都直抒胸臆，将所思所想和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吐为快。
关于我的展示大会终于结束了。
又经过了许多的指点，警告，劝说，利诱。我见到了安然如昔的则封。
“则封，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啊？”
“抱歉，老师。让你受惊了吧？”则封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还好，你怎么样？她们有为难你么？”
“老师，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已经800岁了。我不是人类。”
“啊？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我们樱高的学生么？年芳17。”
“不是的，老师，我并不是人类。”
则封迟疑着，还是拿出来一本册子递给我。
我接过册子，一看。
这不是我写的，人类观察报告么？
“我们龙族，也和吸血鬼一样，面临少子化的危机。龙族的传统是，男女化身为龙，紧紧拥抱，一起在高空往下坠落，如果男方提前女方松开了手。匹配就会失败，男方会被女方赶走。”
“等等，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吐槽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地看着陌生的她。
“如果一直不停下来，就要这样男女一起…死么？”
“龙族的传统就是这样，如果男方害怕了，提前逃跑了，女方就会甩了他。”
“那如果女方一直不停下来呢？男方就这样陪她死么？”
“这就是传统，我们每个人都要遵守。”
所以，我看着则封。则封是那种一直不会停下来的类型，是么？
“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觉得，老师是能拯救龙族的男人。在我看完了老师写的人类研究报告之后。”
为什么我交给长老们的报告，会被龙族的，大小姐看到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地方，我的文字到底进行了何等狂乱的漂流啊？
“龙族是什么样的种族？”我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龙族是长寿，强大的种族。可是近些年来，面对人类的种种猎杀和压迫，龙族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地剥夺。现在龙族迫切需要找到一条出路，才能在全新的时代继续存活下去！”
则封，是另一个我么？
“当我看到老师的文字时，我就知道，老师和我是一模一样的。我们是一类人。有梦想的人！”
我沉默了，看着年轻的则封。
虽然我不比则封大，可看得出则封还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很多自信和乐观的活力。
“则封，那这里到底是哪里？我突然来到这里，我的家人们会担心我的。”
“老师，这里离人类的世界，有一段距离了。自从被人类大规模猎杀之后，我们一族就搬到这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了。”
我的脸都绿了，如果现在有一把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应能够进行光合作用。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母亲大人的意思，她觉得在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之前，老师必须陪在我身边。”
我沉默了。
本以为则封是人类，我们会组建人类的家庭，然后我会更加理解人类这一种族。从而进行吸血鬼拯救计划的大业。
没想到则封和我一样，梦想着拯救自己的种族。特意接近我，和我绑定在一起。
主要是，则封并不是人类，我误解了。我骗了则封，则封也骗了我，我们真是彼此彼此了。
“老师，你会生我的气么？”则封轻声问我，她一只手抚在她的肚皮上，扑闪着大眼睛。
我沉默了，我理应沉默。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还有家人和工作呢。”
则封挑挑眉，看着我。
现在我也重新认识则封了，不论是她的外在身份，还是内在的心理。
在我的心上，给她的动机和想法打上一个问号。
“在老师的心里，我们的孩子不比其他人事物都来的重要？”
我真的要有孩子了么？现在我还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人的一生往往只由几个关键的节点决定。难道我的一生就是这样，成为则封家的赘婿，自此以后被留在不明坐标的龙族村庄里，做一个吸血鬼奶爸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最重要的。”
我组织了语言，尽量不刺激孕妇。
“我想问你，你一直问我的问题，到底都代表了什么？什么是你的责任，什么又是你的欲望呢？”
则封笑了笑不说话，她得意的笑容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
我只是一个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男人！我心想。
伊芙和爱丽丝一定想不到，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现在已经给我们的小家族又添了一名不知道是吸血鬼还是龙抑或者是吸血鬼和龙族混血的小宝宝了。
则封看起来已经陶醉在我们虚幻的爱情之中，完全忘记了延续种族的使命了。
我必须使她回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