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高耸的学生公寓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白一拍脑袋:
“糟了,忘记问老师我住哪里了。”
“就这么想自己一个人住吗?和我住委屈你了?”
希银淡淡的声音传来,苏白讪笑道:
“哪里,只是毕竟男女……女女授受不亲嘛。一直住你那里你也不方便不是?”
虽然夜已经比较深了,但空云大学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灯火通明的地方。
两人的影子铺在河面,被风一吹就皱了。
……
“啊……终于可以休息了。”
苏白直接躺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你,给我去把澡洗了,还有,换身衣服。天天穿着你那睡衣觉得很好玩是吗?”
“嘿嘿……五十万……”
苏白伸出小手,豪气地一挥:
“这个、这个我全都要……”
金发的少女无奈地看着已经流口水的苏白,只能说确实和印象中的邪神选中者不同。他们要是这副德行,早就被禁神部抓干净了。
想起邪神一事,希银也忍不住心里一沉。她自己身上的事可还没解决,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手腕处的黑气在并没有冒头的迹象,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师的话也是模棱两可,让人半懂不懂的。摇了摇头,把这些纷繁的思绪甩开,希银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苏白。
雪白的长发柔顺地披下,没有任何发型上的处理。在沙发上铺垫出一片毛茸茸的毯子。
希银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晚上看到的少女。
一样的冰属性魔力,一样是邪神选中者……
像是一道惊雷划过,希银立刻有了个验证的想法。
虽然发色不一样,虽然性格不一样,声音也不太一样,可自己有那天悄悄留下来的发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可就要怀疑起对方是何居心了。
可是……
她的脑海里划过这两日的欢笑打闹,以及少女在得知自己讨厌邪神时的茫然无措。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打开抽屉的手,不知为何就是使不上力。
再说就算证明了又能怎么样呢?到她面前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可真实与虚假,自己所见不过一面之缘,又岂能分得清?
沉默了良久,她的思绪被一道惊呼打断。
“啊啊啊!我的五十万啊,叫你耍酷,叫你装,呜呜……”
躺在沙发上的白发少女忽然醒了过来,向着天花板徒劳地挥舞着双手,似乎要把那溜走的小钱钱拿回来。
希银笑了,不管真实身份如何,她就是自己的小师妹,没有问题。
至于那根头发……再说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了要你洗澡了啊,这下好了,做噩梦了吧?”
希银一脸嫌弃地走过去,递上一套衣服:
“你的尺码比我小上一圈,就穿这一套吧。”
“我不要!”
砰!
随着关门声响起,所有嘈杂都被隔绝在了澡堂里。
苏白麻了。
之前的睡衣虽然第一次穿的时候很抗拒,可穿久了还是很舒服的。眼前的这都是些啥啊?丝袜,裙子,还有……
她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能不穿这些吗?我觉得我身上这个还蛮好的……”
“哎哟,你干嘛啊?我这些衣服可都是当时我精挑细选的,要不是买小了,我才舍不得给你穿嘞!”
希银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平时明明都是心平气和,古井无波的类型,可自从这个老师的新学生,自己的好师妹一到,心绪波动就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要剧烈。
自己好心好意给她那么好的衣服,还不乐意,在这里推诿。
希银眼睛里闪过寒光,不换上,今天就都别玩!
她干脆守在门口,开始锻炼魔力的使用技巧。
可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在洗澡而已……”
希银强压杂念,继续练习。
砰砰砰。
又是敲门声传来。希银不耐烦道: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可里面悄无声息。
“苏白?苏白?”
喊了两声,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只有一阵极为微弱的喘息声,似乎有些痛苦?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回话?还有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敲门声又是怎么回事?
数不清的疑问塞满了希银的脑海,她瞬间想到一个词:邪神入体。
她可不知道之前拉克拉斯已经帮苏白处理过一次邪神入体的事件了,她只知道,这是邪神选中者共同的宿命,之后便会无可挽回地走向毁灭,无一例外。
一阵爆裂般的声响传来,毛玻璃制成的门碎了一地。
希银带着绚丽的尾焰冲了进去,和光溜溜的苏白面面相觑。
“你在干嘛?”
“你又在干嘛??!快出去啊!”
……
穿戴整齐的苏白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面对着希银的训斥: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时你敲门想让我送一条裤子进来?然后又怕我生气所以没说了?你是笨蛋吗??”
连珠炮似的问句劈头盖脸砸下来,苏白只是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没办法,裙子什么的,真的穿不了一点。
“还有你,那……那个也不穿!”
希银原本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有些破功。你能懂,当她送上一条热裤之后,自己进去洗澡的时候发现那可爱的三角都还留在原地的感受吗?
至于现在苏白的装备,简而言之就是长袖加热裤,奇怪的搭配。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里面是……
越想,希银的脸就越红。
“你你你……”
指着苏白,希银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了。
就这样,美妙的一晚悄然而逝。
“哈~”
一声慵懒的低吟,希银已经醒来了。看着身旁依旧熟睡的苏白,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四分之三的面积,她又是一阵无语。
自己明明已经自觉很懒了,可这师妹怎么比自己还要懒的样子啊?这样她一个人怎么办哦?
不知不觉间,希银对苏白的印象再次完成了转变。从昨晚怀疑身份的可疑,到现在略带嫌弃和担心的无奈。
“所以你都不用上课的吗?”
出门的时候,苏白忍不住问道。而希银的回答十分具有说服力;
“之前两天是周末,放假了。而且我现在算是研究生,和老师在学习,并且帮他打点工。”
“那我不是直升研究生?无敌了呀嘿嘿。”
然而希银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现在只不过是老师私下收做他的学生罢了,想要正式成为老师的研究生,你首先得先读完本科课程才行。”
苏白顿时蔫了。毕竟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学历。
“其实我是穿越者,所以我没有读过高中,更不可能上这边的大学,呜呜……”
面对苏白突然的语出惊人,希银已经习惯了。昨天这家伙又偷偷看小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指不定又偷偷学了些什么奇怪的语句。
“放心,穿越者小姐,老师之前给你的徽章里面有你的学籍资料,他都和我说过了。”
“卧槽?什么时候?”
“文明!女孩子家家不要污言秽语!自然是手机上告诉我的,你个笨蛋。”
苏白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拱手:大佬大佬,给跪了。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后门,苏白内心不安啊,所以她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怎么行?我要堂堂正正通过竞争来到这里,并且一路成神!”
“老实点吧你!老师每年都有一个特招的名额,只不过之前他没用过的,可以了不?”
“哦。”
苏白终于消停下来,而希银也带她到了报道的地方。苏白抬头一看,这不巧了,正是她之前和烧烤摊老板娘胡吹的哲学系。
“该不会还是29级的二班吧……”
“…苏白,29级二班……”
好吧,果然如此。
临别的时候,希银向着苏白摆摆手,意思是苏白还得练,才能像她这样不用上课。
“你回去干嘛?”
“睡觉啊?有什么问题?”
拱了拱手,苏白和希银告辞。
她来得算早,第一节课是哲学导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位同学来了教室。
“反正现在也没事,要不去一班那边看看?”
说干就干,苏白当即出了门,留下几声窃窃私语:
“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我猜是代课的。”
“有理。”
几人达成共识,深以为然。
另一边,苏白却遇上了一个小麻烦。
其实本来遇到麻烦不是她,而是一个褐色短发的女孩。在一个隐蔽的墙角处,苏白凭借敏锐的观察里发现了此人。她当时正在围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机械在调试着些什么,苏白见了这么酷炫的东西这能忍得住吗?
当即就蹲在旁边,仔细观察。可谁知那女孩在苏白顿旁边后就频频看她,几乎是动一下机器看一下她。
原本这也没啥,在热爱面前,这种程度的注视苏白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可接下来的事就把苏白整不会了。那女孩越来越急,最后又看了一眼苏白,嘴一瘪,就有眼泪冒出来。
苏白这下可就不淡定了。
“诶诶!咋回事啊大妹子?我没做什么吧?”
“你一直在旁边笑!你都没停过!我知道我把这个东西弄坏了,可我已经在很努力修了,你为什么要过来嘲讽我?”
妹子一边哭一边继续拧着螺丝,似乎想凭借这种方式把机器修好。
“这不是哲学院吗?为啥你还要动手搞机器啊?这不对吧?”
“老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给我们发了几个这种玩意,说让我们拆着玩,体会一下理论和实际的差别……”
苏白咂咂舌,没想到这里的老师还挺有说法。
“额,那我问你。你的‘理论’呢?”
“昨天回家不小心掉火里烧了……”
妹子的哭声小了,脸有点红。苏白扶额,得,没说明书修个毛线。
“让开,我来试一试。”
“不行!这是我的事,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你咋这么犟呢,唉那你就继续在这里修吧,我先溜,不在这里‘笑’你了。”
告别机修哲学妹,苏白到了一班。
“同学你好,请问你找谁?”
一个脸上带着笑的男生迎了上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在好看的异性面前表演表演是人之天性。可惜他找错了目标,注定不会达成最终的目的:
“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秦欣欣的女孩子?”
“哦,心理委员啊,今天还没来呢。”
“好吧,那我后面再来找她。”苏白挠了挠头,转身欲走。
“同学,加个联系方式好不好?”
苏白转身,脸上带着诡秘的笑意。
“不要迷恋我,我只是个传说。”
留下一脸懵逼的男生,努力思索着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
“哎哟,浪费生命啊----”苏白拖长了音,抱怨着。她上辈子就是读的哲学系本科,现在又来一次,可谓是痛苦加倍。
虽说它带给了苏白直面自己惨淡人生的勇气,可也让她越发清醒,不得解脱。
“唉唉唉,远离哲学,会变得不幸的。”
苏白一边摇头,一边迎面撞上了希银:
“诶?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怕某个笨蛋饿死?你现在有钱吗?当时放过那个小子很潇洒嘛?”
……
一口咬下半个馍,苏白恶狠狠道:
“我要找到那家伙,让他给我交保护费!我这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吧?没毛病。”
说罢又继续低头干饭。
希银脸皮抽搐地看着苏白毫无形象地吃饭,一边要保持自己在大众心中的形象,憋得难受。索性转过身去,看看楼下的风景。
就在此刻,一道墨绿色头发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他?!”
希银不淡定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使用了传说中的超究极大失忆术(强化版肘击),按理来说没个半月决计醒不过来。
而现在他居然提前康复了?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失忆术效果也会减弱?
希银扭头看向苏白。师妹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和自己一起作战的那位神秘少女,可她的身份并没有被那个巴哈鲁特知晓,并没有和自己去冒着风险接触危险的必要……
而苏白依旧狠狠咬着面前的馍,仿佛那就是她亲手错过的五十万。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一个人去。让小师妹做她自己的事吧。”
事不宜迟,希银站起身直奔楼下方才最后看见疑似巴哈鲁特身影的地方。
“你聚(去)拉尔(哪儿)?”
嘴里被塞满的苏白问道,只得到吸引一句:
“吃你的,不要管我。”
奇怪的女人。苏白扭过头去,反正只要等到下午,希银就又回出现的,她可是拉克拉斯的高徒,谁敢动她?
只要等她回来,然后再去找那个自己放走的小子不就好了吗?
此时,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和自己说,就这么待在这里,不要动,希银有自己的事,你一直跟着她算什么?
你就不怕她讨厌你吗?
左腕的荆棘,微微发亮,宛若恶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