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从宿舍出来,苏白伸了个懒腰。昨晚三人走了一段距离,到女生宿舍门口后,拉克拉斯便撤退了。
问他去哪,则回道:
“医院上躺着去,不然明天不得去上课啊?”
哑然失笑,苏白赤足走过湿润的地面,留下一个个很快融化的冰脚印。
“抱歉抱歉抱歉!”
一个莽撞的身影从苏白后方奔来,似乎是踩到了还未融化的冰,她顿时失去了平衡,向着苏白栽倒过来。
“偷袭?”
苏白眉头一皱,退至一旁。于是莽撞身影便挥舞着手,让脸给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粉红色的长发像是一条毯子,盖住地上的人影。周围的雨水正在顺着一旁的发丝往上攀爬,很快就浸湿了周边一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白警惕地看着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倒霉孩子,问道:
“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谁要刺杀……诶哟!”
尚且趴在地上的人急切辩解道,然而却被地上积聚的污水趁虚而入,不得不闭上了嘴,还咳嗽了几口。
“等等!你就不打算拉我一把吗?”
苏白绕行,地上的人顿时急了:
“帮帮我吧,只要能让我不迟到,我什么都会做的!”
离去的脚步声停止了。
苏白蹲在趴着的这人面前,伸手抬起她的脸。
有些稚嫩的小脸倔强而又可怜地看着苏白,嘴周围有些黑,不难想象刚才呛了一口水的模样。樱红的眼睛楚楚可怜,看着苏白。
“你叫什么名字?”
“这重要吗?快点送我去教室啊,求求你了!”
苏白大致构想出了方才的场面:面前这个冒失女孩快要迟到了,然后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留下的冰脚印,然后滑倒了。
嗯,看起来和自己有关系呢。
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鼻子,苏白将女孩扶起。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对方的小腿上有一条很长的擦伤,估计是刚才一路滑行留下的,此刻混杂着污水,上面是一副黑红黑红的模样。
“你这……”
苏白这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请求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了。原来是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还能看到细微的颤抖,想必疼痛不轻。
对方可能是由于自己才滑倒的,苏白心里升起一股歉意:
“不好意思,能问你一下你是哪个班的吗?我是哲学系29级的二班学生,如果你是在离那里太远的地方,我恐怕就不能亲自带你过去了。”
女孩面色发白:
“怎么办?那岂不是要旷课了?”
苏白感到有些好笑:
“怎么了?你没旷过课啊?这都大学了,偶尔旷课几次没关系的。”
她本是调侃一下,毕竟大学从不旷课的,在她看来都是不折不扣的神人。
谁知,女孩居然点了点头:
“嗯,我还没有旷课过。妈妈也教导我说,要知书达理,守时准时。我没去,这不就是不守时了吗?”
说着,眼角有些泛红,居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是,你要是因为你腿上那么长一条擦伤哭也就算了,毕竟真的会很痛。你在大学因为旷课哭,阁下的家风实在是……”
苏白话都没说完,那女孩居然挣脱了苏白的搀扶,一瘸一拐地想要走。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你在哪里上课?”
得到答案后,苏白松了口气。法律系,就在哲学系旁边,还好还好。刚才看女孩模样,苏白都担心对方是在工科院系那边,那就要过两道桥,可谓是痛苦至极。
一路搀扶着,苏白注意到,对方一直在看自己的脚。
被人盯着看那纤尘不染的小脚,苏白不自然地勾了勾脚趾。然而周围并没有给她扣出三室一厅的空间。
于是她只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带着女孩走到法律系的门口。
“我好些了,谢谢你。”
面对女孩的道谢,苏白有些脸红。毕竟说起来,要不是自己一路‘埋雷’,那女孩也不会摔倒。不过鉴于自己力量的来源不适合坦白,她还是决定隐瞒,厚着脸皮承受了这一波道谢。
“再见!我叫椰露丝,法律系27级的学生。”
女孩发梢还在滴水,洁白的小腿上黑红的伤痕触目惊心。娇小的身材似乎无法承受如此的重压。
“苏白,再见。”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苏白摇了摇头,回到了哲学系的教室。
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插入其中,苏白警惕地询问身边的一个男生:
“哥们,老师点完名没有?”
“还没。”
“谢了。”
长舒一口气,苏白嚣张地坐在后排的凳子上。至于为什么她去这么晚还能拿到后排的位置……
昨天上午。
“这位同学,你上课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苏白顿时就怒了。
“对不起!”
少女起身,严肃道歉,把台上的老师都整不会了。
趁着老师愣神的功夫,苏白重新坐了下去。老师张了张嘴,愣是忘了自己刚才要干什么。
下课后,一位男生跑到苏白面前:
“我超牛b啊兄弟,敢顶那位动不动就挂科威胁的教授,我钱溜溜别的人都不服,就服你!”
在他的眼里,苏白看不到他对美少女的渴望,只有对兄弟的由衷敬佩。苏白认为此人乃是自己见到的最有眼光之人,可以透过自己现在的皮囊直指内心,不可不结识。
于是,苏白获得了占座大王的身旁宝座。而这位钱溜溜,上课总能提前到来,占据后排靠窗的宝座。平日里就不停刷着手机。
“你这不行啊,比我这三折叠差点意思。”
钱溜溜听得刚到的少女挑衅,眼神凌厉:
“大胆!区区奢侈品,又岂能比得上我这千锤百炼的性价比之物?”
苏白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有些骄奢淫逸,居然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苏白,不是我说你,课可以不听,人还是要来的。否则,倘若台上之人将你直接挂科,岂不是浪费我等宝贵的青春?”
“钱兄说的是。”
擦了擦头上的汗,苏白深深地忏悔。然后……
“诶,你这游戏不错啊,叫啥名字?
“**,启动。”
……
上午的课程转瞬即逝。
“还好昨天下载了游戏,不然这课纯在坐牢啊。”
苏白感叹着,迎上赶来的希银。
“怎么样?老师说这是你自己选的课,应该会很喜欢吧?”
“啊……对。哦,不对!”
苏白想起她忘记去看看今天秦欣欣在不在隔壁一班了。
“话说除了禁神部之外,那些学生们有没有魔力啊?”
苏白想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在他人面前明目张胆使用自己的冰系能力。
“当然也有了。不过通常他们都会选择一边加入禁神部,一边维持现有的科目,大概就像你现在这样。
“总的来说,魔力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见到有魔力的人是件稀奇的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苏白了然。就好像你可以轻易知道世界上有姛的存在,但是当你真的看到姛的时候还是会感到震惊。
面对苏白这个比喻,希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红了几分。
“你下午还有没有课?”
“明天过节,今天下午不上课。”
说着,苏白不由得感叹起这边的松弛。要是她原先的世界,明天你要上坟今天也可能有课,还是在晚上。
“正好,最近我有个宴会要参加,你陪我一起去。”
“宴会?”
似乎很牛的样子啊,苏白心想。
“嗯,参加者都是拥有魔力的人。换句话说,基本上就是禁神部内部的一个宴会。里面有各种不同派系的人,你也可以看到和老师不太对付的一些人,怎么样?”
“哇哦!是我最喜欢的装逼打脸剧情,我来了!”
苏白发出一阵希银有些听不懂的声音,跃跃欲试。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感觉我的体内充满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歪嘴一笑’等等先辈给我的力量!”
见师妹完全没有怯场的意思,希银也松了一口气。其实按理来说,刚刚成为老师学生的苏白是不用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的。但是……
希银也有些害怕。正如她自己所说,那里有和拉克拉斯不对付的人。而胆敢和拉克拉斯做对的人,气场以及脾性都不是等闲之辈。
犹然记得上次参加的时候,希银面对着一轮轮夹枪带棒的言语攻势,差点就哭了。不过如果能让苏白来和他们对战的话……
希银甚至有些期待。
至于魔力运用环节……经过昨天的诡异经历,她惊讶地发现起码上了一个档次,不论是吸收还是施法的速度都是如此。而且时不时出现的低语也消失了,就好像是累着了一般。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苏白还在催促着,从此刻的样貌上完全看不出几天前跟在希银身边,面对他人目光唯唯诺诺的小师妹的影子。
“也许是天性迸发了?”
不过希银也不讨厌就是了。从小到大,和她交流,不出三句话就会冷场,而自己也习惯了独处,并且礼貌地拒绝各种邀请。
“不知不觉间,我的话也变多了呢。”
希银看向苏白:
“明天晚上,我带你去。”
……
“啊啊啊!好穷啊,来财来财……”
下午无事,一直到了晚上。游戏玩腻了的苏白在床上滚成一条蛆,又开始了自己的深刻检讨:为什么放弃那五十万。
“你而能不能消停一会?”
穿着单薄睡衣的希银梳着湿漉漉的头发,无奈道。
“你要是实在闲,就下去跑两圈,锻炼锻炼身体。”
“呼……呼……”
装睡的苏白是没人可以唤醒的。希银不由得感叹道,还是这招好使。
当时那天去27号街道的时候,苏白的孱弱体质一直被她惦记着。于是之后有事没事她便示意苏白可以和她一起去锻炼锻炼,至少别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结果,只要一提,便会赢来苏白的装睡。
苏白对此只能说,太痛了!那种心跳过频,呼吸困难仿佛喉咙出血的痛苦,实在是遭不住。一直以来,苏白都对那些能跑的人充满了敬畏。
可这样一来,难道自己就永远抓不住代表外快的邪神选中者了吗?
不行,自己的保护费还没收上来,事不宜迟,就现在。
“你干啥?吓我一跳。”
苏白突然弹射起立,目光炯炯地看着希银:
“此去学校招旧都,金钱十万买绫罗!”
嗯,绫罗是苏白为了押韵强行加上的,美其名曰:绫罗代指一切美好的事物。
希银扶额,无话可说。
漫步在微凉的夜风中。明天过节,周围的灯光比往日还要明亮。
听那些同学说,这个节是什么‘庆祝邪神被禁止三十一周年’。
简称禁神三十一。
“禁神禁神,爷就是神……”
嘴里唱着毫无章法的曲调,苏白晃荡着脚丫坐在河边。她本来也没打算去找那个矮子,毕竟自己不知道他在哪里。更别说,现在估计对方已经回了宿舍。
“诶?爷现在可是t0,闯你个男生宿舍怎么了?要发挥出英雄的优势才行啊。
“算了算了,那么多,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借着灯光,白发的少女光着脚,在河边顾影自怜。
秦欣欣走过回家的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在河边鬼鬼祟祟。充满正义感的她悄悄摸了过去,于是便看到了……
“摸摸美少女,啊,上辈子的愿望完成了。
“啊,我再摸。
“啊,好没意思啊……”
秦欣欣脸皮发抖。神经啊这是!
昨天妈妈说的那个女生就不一样了,温柔,体贴别人,还懂得察言观色。
和这个讨厌鬼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已经认出来,这就是那个看着自己出糗的可恶白毛女。
原来是精神有问题。秦欣欣半是恐惧半是怜悯地离开了河边。
“怎么好像有人在偷看我?”
苏白疑惑地扭头看了看,没有任何发现。
“自己吓……自己……”
诡异的歌谣仍在继续,为路过的人们带去心里阴影。
于是,便多了一则都市传说。
空云大学的河边,有时候会有一个白毛的女鬼,她由于太穷,怨气深重,便在岸边发出凄厉的笑声,宛如蛇精。
听到的人无不惊恐万分,回家后也夜不能寐。
可谓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