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窗棂的裂缝渗入，在木地板上积成一滩浑浊的水洼。白小汐蜷缩在她和李星璃曾经宿舍的角落里，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污渍的魔女制服。墙上的霉斑在潮湿的空气里蔓延，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失败。
三天了。自从那个掌握线索的关键男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后，她就将自己锁在这间废弃的宿舍里。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闪回——曾经那些她拼死保护的人们，最后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那些她认为美好的画面，如今却在动摇她的心。
她回想起曾经在魔法少女协会里，虹之间下方庄严的宣誓，好似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雾。
那一切都是虚伪的吗。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盈得像猫。白小汐没有抬头，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靴停在她面前。
"你打算在这里待到腐烂吗？小可爱。"
薇拉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嘲讽。白小汐缓缓抬头，看到黑衣少女正俯视着她，异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走开。"白小汐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薇拉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径直在她身边坐下。刚从外面回来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颓废的白小汐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都了解到了什么？"薇拉说，"那些大人们隐藏的真相。"
白小汐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板上的裂缝：“果然连你都知道那些事情，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唯独我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在我复活的第一时间接近我？"白小汐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薇拉沉默了片刻，她纤细的手指拉开魔女服的领口，露出一道散发着紫色魔力的十字伤痕。
这个位置白小汐也拥有同款的伤口，只不过她的已经愈合。
"很眼熟吧。"她整理好衣服："如你所见，我和你有同样的经历，曾经也是一名怀揣梦想的魔法少女，只不过比你早三年。"
白小汐从地上坐起来。
三年前——那是魔法少女协会最辉煌的时代，也是大批魔法少女集体失踪的时期。官方说法是她们在与魔女的战斗中牺牲，但地下流传着各种可怕的传闻。
“这就是你帮助我的理由？”白小汐打算不再轻易相信别人，这个理由对她来说有些牵强。
“不全是。”薇拉摇摇头：“你...很像我曾经一位故人,她...”说到这，薇拉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抱歉，有些东西自知道开始就沾染了命运与因果，相信我，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机会。”
白小汐点点头，她深知命运这种原本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本以为只是作家和吟游诗人口中既定未来发生时的蹩脚借口，但如今看来，命运更像是一个屹立在所有人上空的纺锤，垂下的丝线早就与那些总要相遇的人交织在一起。
她叹了口气，却道不出心中的异样。
谁还记得她最开始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魔法少女呢。
她会成为孩子口中的榜样，成为城市的英雄，然后光荣退役并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最后相夫教子结束自己短暂但美好的一生。
不是被魔女杀死而变成魔女后被迫了解这个世界另一种真相。
“那你的伤口...也是曾经被杀死后...”白小汐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想谈论的埋在心底。
薇拉笑着摇头：“我付出的代价可不及死亡一毫，但也同样痛苦。”她握住白小汐的手：“所以小可爱，你是唯一特殊的存在，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的变量，振作起来，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又是变量这个意义不明的词。但如今白小汐不想再耗费她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了。
“哈——”信任危机被短暂的解除，白小汐捋了捋自己打柳的长发：“说吧，这次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会特意来为我排忧解难吧。”
薇拉装作正色道：“我们可拥有最牢固的革命友情和一样的伟大理想，我关心同志很奇怪吗！”她还想发表两句，在收获了白小汐一个大白眼后才开始说起魔女协会最近的大动作。
其实白小汐调查不顺利这件事协会干部们原本也没报有什么希望，毕竟这些隐藏的真相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魔法少女协会总部里一定会有他们想得到的秘密，但因为虹之间的结界存在，魔女是不可能在天衣无缝的情况下通过结界的，但白小汐作为曾经的魔法少女如今的魔女，协会还是决定在她身上找到新的契机，于是就有了本次作战计划：半数以上的协会干部会出席本次任务作为主要战力进攻魔法少女协会总部所在的城市，而薇拉和白小汐则趁机溜到虹之间结界内夺走隐藏的资料。
“就这么简单？”白小汐皱眉，她总感觉进攻的阵势与执行的战术完全不匹配：“就没有些... ...更，嗯...严谨的方案吗？”
薇拉挺胸道：“当然...没有。”但她立刻辩解道：“这是大道至简好不好，最简单的战术说不定才是最好用的。”
“... ...”
“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白小汐揉揉脑袋起身准备离开：“你还是找别人吧。”
薇拉突然一把抱住白小汐大腿：“拜托了！”
“放开。”白小汐拖着薇拉向前走了两步,薇拉却抱的更紧了：“要怎么做才能参与计划，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白小汐低头看着薇拉：“你...是抱着多大觉悟说出这句话的，区区一介魔女，有办法背负他人的人生吗？‘什么都愿意做’就是这么沉重的话。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口。”
“但是！我真的...”薇拉还想狡辩，但被白小汐推开。
“你这个人，满脑子都想着自己呢。”
看着白小汐的身影逐渐淹没在黑夜中，薇拉一咬嘴唇：“等下！我...等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会帮你找那个叫林雨晴的魔法少女的消息。你一直在偷偷调查她的下落，而且没有调查到任何线索对不对。”
白小汐光速把脸凑到薇拉面前：“真的？”
她的确在暗地里调查林雨晴的下落，自从她重生后就再也没收到林雨晴的任何消息，给她发微信也不回复，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但因为吸血鬼白天行动受损的缘故，她的调查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她迫切希望有人能帮她。
“千真万确。”薇拉信誓旦旦：“我掌握一种法术，可以隐藏魔女的气息，说不定也可以改变吸血鬼怕光的习性，这样你查起来也会更快吧。”
白小汐低头沉思，心想薇拉说的也有道理，但那种不安的情绪可没有减少：“那..你得答应我，如果虹之间里出现任何变故，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薇拉则比了个大拇指：“包的老妹儿！那我可就去准备了。”说着她转身变回黑猫来到窗边：“不过小可爱，行动之前你可得好好洗个澡了，味道有些...上头。”
白小汐脸色一红，向着黑猫就发射出一发血箭，而黑猫则转身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