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雪莲
“这是哪?”此刻我不禁思考。
我的面前有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算不上多丰盛的家常饭菜。眼前的光景很熟悉,也令我厌烦。
“去叫你弟弟过来。”坐在左侧的男人用冰冷的语气向我说道。
我站起身,向着房子的最深处走去,在那最深处的房间前站好,伸出手敲敲门。“老弟,吃饭了。”
“我不饿”门内传来稚气的回应。我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敲门,但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
默默转身,一步步回到了餐桌上,缓缓坐下。“他说他不饿。”像这样讲出机械式的报告。
闻言,坐在我左侧面的男人和右侧面的女人没有说什么,拿起了筷子。我也似是将这视作指令一般动起筷子。
沉默……
夹起一块菜花送入口中,咀嚼,吞咽,味道很咸……
我努力在浑浑噩噩中挣扎,然后便再没有什么想法生出来。
沉默……它就如同一张大嘴想要将我吞入其中。两鄂在我身上形成巨大的阴影。我依旧努力挣扎着……
好安静……我得想些什么才行,得思考些什么,不能让思维停滞。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会很寂寞。
突然,我意识到了这里究竟是哪?我究竟在做什么?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我怎么会忘记呢?这个气氛。我怎么会忘记呢?这个冰冷的地方。我理所当然地厌烦着这份沉默。
十分讨厌,极度厌恶,想要逃离,可我却怎么也无法逃脱这地方。
我无法迈动脚步,只能被这种令人反胃的氛围不断压迫。然后不停的在这种痛苦中挣扎。
正当此时,我想起一张严肃的脸。耳边似乎传来某种声音。然后这声音渐渐清晰可闻。它就像是要给予我救赎的言语,然而却简单的令人发笑。
“雪莲?在吗?”一声轻唤,随后一阵敲门声。就是这声音将我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我醒来后,从床上坐起来,发起了呆。不过我这不是睡迷糊了,而是在思考别的事情。
真有趣,咖啡店里奇怪的氛围让我做了个怪梦吗?或许,是因为咖啡店的安静让我想起了在家吃饭时的沉默吧……
会让我联想到这些,看来咖啡店真的有些太过沉默了。毕竟大家彼此陌生,这倒也正常。不过同事们也是这样啊……感觉都不怎么会交流。
当然,交流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相熟的人即便不交流也能理解彼此,不过我感觉店里的同事们恐怕没有相熟到这种程度,尽管是一起工作的人也没能在互相之间营造出关系密切的氛围。
这种感觉就像是……坐在前排的同学和坐在后排的同学。互相之间不打扰,不干涉。大家没有互相之间身为同伴的意识,就只是在一个地方做事的人。
与不熟识的人共同工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当我意识到无法融入班里的集体,我才会以不同于他人的方式生活。只做一个旁观者,让自己成为异类。
这一次我又要面临相同的情况了吗?晓樱姐说得对,在同为奇怪的人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异类,但是对异类来说其他异类并不等于同类。我们之间都互相是他人生活中的异端。
我们因此而有所不同,有所隔阂。晓樱姐给我的陌生感,或许就来源于此。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期待落空的感觉。我原本还以为这里是童话中的理想乡,是废土上的伊甸园。可到头来却和那里一样。和过去我所处的位置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我难道还融入不进去?这里可不是学校,我可没什么必须要完成的目标。没人规定我的行为。我凭什么还没法和几个前辈打好关系?
“雪莲?你在吗?”门外又一次传来茶叔的声音。我这才想起自己是被茶叔的呼唤叫醒的。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歉意。在我发呆的功夫茶叔恐怕在外面等了一会了。
“我在的,茶叔您请进,门没有锁。”闻言,茶叔拧开把手走进了屋子。
我赶紧向他道歉“抱歉茶叔,刚刚我睡着了,请问有什么事吗?”“去给你入驻户籍。”
我看看挂钟,现在是下午三点也就是说我睡了两个小时。“可是茶叔,现在这个时间店里应该还在营业吧?”
“店里提前打烊了。现在除了晓樱,其他人都回去了。”茶叔向我解释缘由。我点头表示明白。如果是这件事确实得提前这么久打烊。毕竟这边派出所里处理户籍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很严格,晚点过去恐怕就办不成了。
“欧,这样,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就走。”茶叔的性格相当的雷厉风行,说话也很简洁。
我于是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同茶叔一起来到了晓樱姐的房门前。我不解的询问茶叔,“晓樱姐也要一起去?”茶叔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敲门冲里面喊道,“动作快一点。”
里面传来晓樱姐充满活力的回应,随后便听见她悠闲哼着小曲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着急。
很显然,晓樱姐还在准备。不过只是出门去帮我入驻一下户口,有什么好准备的?难不成是打扮自己?唉,女生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也是,出门的话,至少应该稍微整理一下自己。晓樱姐刚工作完,大概没必要,不过我可不一样,我这边可是刚睡醒。
稍微用手在头上摸了摸,感觉头发似乎没有被压的太乱。不过我还是和茶叔说了一声,跑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来到卫生间后,我对着镜子照了照,的确不算乱。明明头发又多又长,却没有静电。我梳好头发,按晓樱姐教的方法扎了个高马尾,虽然晓樱姐说扎头发时可以把还没用到的皮筋套在手腕上,但我还是像动漫里一样用双唇轻轻叼住。
我总觉得这样比较可爱。别误会,我不是想装可爱啊,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子可爱成这样,就想看看更可爱的样子。
随后我又洗了一把脸。镜中自己的脸上渐渐显出一抹微红,也很可爱。想想当男生的时候每次洗脸都会把脸洗的通红,如同发烧一般。就叫人莞尔。那时洗脸为了干净,感觉都用上了体育课抛实心球的力来。
洗罢了脸,我便算是整理好了,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于是我回到了晓樱姐门前。
茶叔依然等在那里,看上去没有感到不耐烦的样子。他听见声音转头看向我,有些惊讶地询问“洗好了?”我点点头,同时觉得茶叔的反应实在有趣。总体来说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却略微挑了挑眉毛,让人看出他的确有情绪起伏。语气还是和往常一样,听起来像例行询问一样。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其实很惊讶。
我懂,我懂,我也和茶叔一样。很难想象会有女生打扮起来像我一样快,毕竟我本来也算不上真的女生。而且对于女生来说,我那随便两下也算不上是打扮。
接着我和茶叔像是两个门神,一左一右杵在晓樱姐的门前。
光是这样闲呆着真的挺无聊的。周围也没什么人能让我观察,茶叔只是沉默的等待,动都不动一下。
不过也好在我和茶叔都是“无聊”的克星。当然,这不是说我们有什么解闷的方法。只是单纯因为我们都习惯和无聊相处而已。
嘶——等等,友好相处的能叫克星吗?
傻傻地站了不知多久。晓樱姐可算是打开了门。她穿着一身稍长一些的短裙。头发梳的整齐,胳膊上挂着一个小皮包,脚上穿着一双大概两厘米的高跟鞋。脸上的妆让对此毫不了解的我一时分不清她画的是淡妆还是浓妆,看上去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整体上看起来既不会太妖艳,也不会太朴素。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舒适。这番打扮的目的看起来就是为了让别人看着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