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特别服务(二)

作者:肖烨不是肖华 更新时间:2025/4/27 19:35:43 字数:3345

***茶雪莲

听完她的话,我没有回答她真正想问的问题,假装误解她的意思,赶忙道歉。“对不起客人,擅自看您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您是因为手里的东西在烦恼。实在抱歉,因为您看起来非常烦恼的样子……所以我才……”

我避开了喜欢学习这个话题,因为我觉得这不利于后面提出意见。如果是以喜欢学习的好学生的身份讨论,恐怕我只能迎合客人的想法。这样对客人实际上没什么帮助。

而答非所问进一步延长交谈时间,能够让对话一事本身更加自然。让客人不会突然终止话题。道歉本身也可以增加谦逊有礼的印象,变相增加好感。

“啊,没关系,我并在意。就是有点疑惑罢了。如果我的学生有你一半眼力就好了。那孩子啊,本来挺好一个孩子,挺上进的,现在却成了这样,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客人同我一样,很自然地就略过了那个话题,自己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当然,我不是说是否喜欢学习这个问题就不回答了,而是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回答。

既然她自己将我带进她的烦恼里,我自然地便接话道“那客人,您的这名学生变成这个样子已经多长时间了?”

客人闻言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稍等,然后把红笔扣好,将手里正在批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先放在了一边。似乎想要认真先处理好这件事,再去批改作业,由此可见,她对这名学生的事应该真的很烦恼。或许我还低估了她学生问题的严重情况。

整理好后,她开始回答我的问题。稍作回忆之后,告诉我说,“就前几天开始的,他说他有点焦虑,然后又和我们班里的副班主任说自己想休息两天。副班主任就答应了,叫他回家休息两天。唉,我当时挺着急这件事的。就立刻联系他的父母,叫他们好好开导一下。第二天早上他回到学校,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听了她的说明,不禁在心里一阵无语。此事的全貌可太好猜了。客人没说谎,但是……唉。

我颇为无奈地询问道“客人,您在联系他父母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他们好好开导一下,现在是关键时期,可不能耽误太久,得赶紧调整过来之类的。”

这是明知故问,但客人似乎挺惊讶于我能够说中,一脸惊奇地说道“你还真是,完全说中了。我就是这么和他父母说的,一点都不差。毕竟初三,临近中考,关键时期,要是落下太多就完了。”

我听了以后心里更是无奈了。这名学生变成这样的至少其中一个原因我已经确认了。我不认为他会因为这件事就性情大变,不夸张的说,老师经常说的那些,被自己一次教诲点醒的学生,其实都是各种事情潜移默化的影响,和那么一次的契机造成的。抽烟一次烟就上瘾,喝一次酒就成性也都是不可能的。这些事都是由积累最终促成的。

而这名学生改变的起点就在这里。现在我们已知,这名学生想要通过回家的方式来调节自己的情绪,也就是说他对家有一定的依赖感,或者他最初的情绪来源就在学校,而离开学校他只能回到家里,回家只是逃离学校的方法。亦或者,这两者都有。

其次,副班主任得知他的情况之后,答应了他回家调整两天的请求,允许他恢复好了之后再回学校。

然而,虽然客人刚才说的很自然,随口就说出来了,可这名学生,第二天就回来了。对此我真的很想摆出扶额的动作,但还是强行忍住。

不难猜出来,老师大抵没有强硬要求他返校,但是肯定提到过希望他尽快调整之类的话,也肯定在和他父母联系的时候说让他父母帮忙开导。不然的话,一个希望回家调整自己状态的学生,返校之后还明显没调整好,假如有两天假期休息,他会主动返校?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肯定是他父母说了什么呀。

事实上,客人也说了,我猜对了。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客人怎和那名学生的父母说的。

“你们帮忙开导一下,关键时期,不能耽误太久。”这……咱们不防从一对父母的角度思考一下。自家孩子的老师和自己说这种话。是不是有一种,“你们说说你家孩子,别让他接着胡闹,这都快中考了,再闹下去考砸了就完了。”的意思在里面?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父母,老师,双方恐怕都在不知不觉间将对方作为了向孩子试压的手段。老师联系父母,间接让父母对孩子进行所谓的开导,父母开导是肯定不会强硬要求,那么他们会用什么理由?比如……“你老师让你早点回去,别耽误太久。”

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且还是在心理状态很差的情况下被夺去了原本用来调整状态的时间。这肯定会影响心情吧。而且考虑到这是比较重要的最后一个学期,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家,其实也不能完全排除会被家长责骂的可能性,开明的家长其实并不常见。

如此一来,又引出了一个问题。假如真如我刚刚所想的那样,这名学生是个依赖家庭的孩子的话……他就同时处在了没有被依赖之人理解的状况。这又能进一步加剧情绪恶化。

不过仅仅知道这些还是不够,我还需要其他的信息。于是我又向客人问道“那客人您能详细说说他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情绪比较大的时候?以及情绪起伏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吗?”

说实话,本来我还想循循善诱,让客人自己把这些讲出来的。但是听了客人前面的描述,我的血压就已经上来了。着实是打心里觉得这名学生有点可怜,想赶紧知道事情全貌。

“我想想,嗯,对,他回来之后状态没恢复,很长时间都只是发呆,桌上放着几本课外书,我以为是他向别人借的,当时觉得让他转换一下心情,看看课外书也挺好的,所以就没管。”客人略作思索就回答道。

嗯?很长时间,都在发呆?也就是说?他在之后有调整过来一段时间?

“后来他拿出书来听课,我就想着,他应该是调整过来了。就把他桌子上的书拿去了,班里坐后面的有一堆比较皮的。我把这些书拿去让他们看,结果那群孩子说不乐看,我又给拿回去了,然后就看见他趴在桌子上哭。后来学生告诉我是因为我拿了他的小说,他不乐意别人那他的东西。”

我微微点头,心中又是有了些猜测,于是紧接着又问“原来如此,那您拿走那些书时有和他打过招呼吗?”老师想都没想就回答说“那书是放在他桌子上的,我当然是和他说了一声,但我事后和他解释了自己不知道书是他的,也不是没收。可他还是那个样子,反而还更生气了。”

我想我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生气的原因,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只是立场不同,客人的确很难理解吧……

书被拿走会感到不高兴是肯定的。可能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本来就对书本十分爱惜,另一部分原因说起来也挺好笑的。

我想这名学生大概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那时的状态并不好,而既然他能够调整好自己,那就说明他当然有心调整自己,那这个时候,有人把一个有娱乐性质的东西从他身边拿走,会让他怎么想?不言而喻。

再者,一般来说,拿你的东西,还刻意和你打了声招呼,期间完全没有询问东西的主人是谁,理所当然般征求你的意见。这……这任谁都会觉得对方很清楚这东西就是你的所有物吧?直接拿走,还要刻意知会一声,就算不是没收,感觉上和没收也没啥区别了。事后的解释听起来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听起来倒更像是因为事情恶化找来的借口。

我继续追问事情的后续,然后得知了一个令我终于绷不住用手指揉捏眉心来缓解头疼的事。这事听到耳朵里简直让我觉得头都要爆炸了。

客人居然告诉我,第二天,那名学生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来学校把他接走,去看心理医生了。而医生说这孩子没事,心理很健康,就是压力大了点。回到学校后,那名学生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一页一页用黑笔打上能够占满整页纸的打叉,有几个叉的笔迹还深到撕破了纸张。

听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我现在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作为一个曾靠着自己调节好自己情绪的人,居然有人指望着在心理疾病医院检查出问题?

很显然,作为一个虽然已经很情绪化,但是却能够清晰意识到自己状态存在问题的人,他理智的很,到了医院,只要他想,他可以表现的很正常。没人会觉得他有问题。而事已至此,他当然已经不愿意配合了吧……毕竟……谁会想承认自己有病呢?

如果让这位老师向医生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准就能知道这些了。

说到底这事说严重其实根本没多严重,说简单也绝对不简单。问题是严重的问题,解决方法却是一点也不复杂。只要这之中没有老师所不知道,所以没有提及的隐情,并且他们愿意用有效的方法去解决的话。

“唉,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课,还和家里吵了一架,他父母现在每天都心急如焚的,可是把人急得要死啊。”客人讲述完了那名学生的故事,表情变得很烦闷。

我亦颇为烦闷,只好先示意客人喝一点咖啡,趁机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下,柔声向客人安慰道“客人,您别急,先用餐,听我给您慢慢说,这件事,我觉得它可大可小,不难解决。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一些小小的建议,说不准会对您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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