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雪莲
“那个,茶雪莲,原来你那个朋友,就是……”从商场里采购完了需要用到的食材,走在回去店里的路上。在那之后我和马哥之间沉默了很久,气氛相当僵硬。
这一切都要归结于那张寻人启事,上面的内容实在让我感到不适。虽然我可以强忍着不去在意,但马哥不一样,他终于还是开口提起了此事。
“嗯,是啊。你们认识吧。看你好像挺在意的样子。”我强迫自己摆出笑脸回应他,这个笑容在他看来恐怕假的要命。他看着我的表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我问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耸肩,“没有,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是他突然就这么失踪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哥一听我这话,半开玩笑地调侃了一句“听你这话怎么和一个被抛弃的小女友似的?”
我真是被他给气笑了,按他的说法,我的对象竟是我自己?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也太可悲了吧?
我白他一眼。“你如果再继续在这里鬼扯,我就去找茶叔说你的坏话。”“诶!别别别!我错了!我不皮了!”他听我这么说,吓得东西差点没掉地上,看上去是真的很怕。他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生气了吧?搞得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瞧你那熊样,逗你的都看不出来?是我把你拉进店里的。难道我还要亲手把你赶走不成?”我像这样嘲笑他,他却一脸担惊受怕地反驳道“别这样吓我好不好?你刚才那个表情那么生气的样子,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正在生气……啊,不是,当我没说。”
唉,这个家伙,还是说漏嘴了。我刚刚和他开玩笑时的语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点我能肯定。他说的,明显是我看到寻人启事之后的表情吧。我就说他为什么一脸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原来是以为我正在气头上。
虽然我知道他肯定会在意,但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说漏嘴了。瞧他那说错了话的窘迫模样。我知道这里只能由我自己来打圆场了。
“你还真是一个踩雷大师啊。我赌你在学校一定找不到女朋友。唉,这样吧。身为前辈,我给你个小小的惩罚,从今天起,我只会叫你小马子,不,论,你,愿,不,愿,意。哼!”
他那张脸瞬间变成了一个“呕吼,完蛋”的表情包。小声抗议道“不是,不高兴就说嘛,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而且,我年纪明明比你大吧?这样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我没去理会他的碎碎念,而是立刻摆出了上位者的架子,一脸傲气地叫道“小马子,姐问你啊,那个家伙,像这样子,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玩失踪,是不是很过分,很可恨啊?”
尽管我以玩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马哥他却完全不像是听了一个玩笑。他没有配合我演出小弟的样子,而是呆愣在原地。果然……马哥他其实对我还是有怨气的吧。
正当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并为此感到有些难过的时候,马哥却突然笑了出来。他笑得不张扬,不做作,非常温柔,又稍微显现出一丝寂寞。
“啊,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爱不爱听。不过我寻思,哪怕你们闹了别扭,你应该也不会讨厌他的吧?看你那个表情就知道了。你们不是那种表面朋友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因为对方露出那种表情吧。”
我意外地看向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说起这些。他看出我的疑惑,向我解释。“我不怪他,他向来都是个有主见有远虑的人。至少从我见到他开始就是这样。他一定有着自己的想法吧?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吧?”
明明马哥是在为我说话,可我却感到些许气愤。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难道马哥打算离开时不是一样的吗?可是最后马哥留下来了。但我呢?的确,我是有苦衷,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可我甚至在临走前都没有和他们打过一声招呼,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这样自说自话地就离开了。
“就算他真的有苦衷,也该向你们说一声吧?再急的事,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直接失踪吧?”面对我副愤愤不平的模样,马哥露出苦笑。“也许吧,不过我相信他,你知道吗?他是个爱操心的家伙,遇见有困难的人,他就会坐立不安,他会老是用眼睛瞟人家,然后不自觉的叹气。如果没人先他一步伸出援手,最后他就一定会忍不住帮忙。”
我被他的话弄的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他又接着补充道。“他呢,还是个不求回报的人,在我们刚上初中那会,大家都还是一个个混小子,疯丫头儿的时候,他却是个小大人,每天为班级、学校东奔西走,忙里忙外的,总是在老师之前就发现很多问题,然后一个人解决掉。虽然听起来夸张,但那时候他一个人身上的职务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多个。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大家似乎已经有所成长,他发现很多事情已经轮不到他来操心,便以家里人希望自己专心学习为由,辞掉了所有的职务。甚至连期末的优秀班级干部奖最后都被颁发给了瓜分他职务的人,可他也没有抱怨。”
“他也是个喜欢把别人置于自己之上的人。自己受了委屈,他总是忍着,只是偶尔会在宿舍里向我们倾诉。可他看见欺负自己的人欺负别人,就会跳出来与对方对峙。假如和人家动了手,最后他也不会要求对方和自己道歉,而是向被他帮助的人道歉就能了事。”
“他还是个公正的人,他为我们班一直被欺负的刘文瑞向老师证言,直到刘文瑞迫于大家对自己的霸凌而转学才结束。他从没因为这会影响老师对他的看法而犹豫过,甚至面对朋友也不会跟风站队。”
“有的人说他倔,给他取外号叫大驴。有些人说他烦,总是公事公办。也有些人说他做作,不过是想在老师的面前装样子。还有些人说他自以为是,把自己想成什么人物,好似没了他,一切就无法运作。可他,其实只是单纯的善良而已,善良的就连我都觉得他有些幼稚。”
马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长篇大论,而且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异常的羞耻。我是认为没人不喜欢被人夸啦,但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用着对方认不出的样子,听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直白的夸奖的话。真的让人非常的不好意思。
马哥看了看我的脸,有些奇怪地问我“你怎么了吗?脸怎么会这么红?”我自觉自己现在因为羞耻心泛滥而面红耳赤的事实,但还是强装镇定,不表现出慌乱,苦笑着回应。“嗯,不,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这些话,很叫人不好意思,我一个局外人听着都觉得羞耻,你居然能说的这么顺畅。”
他闻言整个人尬住了“啊,哈哈,其实我们待在一块都是互相损的,像这样夸他我也是头一回。不过这些都是心里话,他的确是我引以为豪的朋友。”
“原来如此,他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人吗?”我心情复杂,一半是得知他心里这么认同我的喜悦,也有一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赞美的惭愧。不过到头来,能够得到这样的答案,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