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真的是照明魔法吗？”
面对我目瞪口呆的提问，苏灵只是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大概是吧？我就想着要亮一点，然后就这样了。”
“亮一点……”
我看着还在冒烟的纸灰，嘴角抽搐。这哪里是亮一点，简直是亮瞎了。要是让她多练几次，恐怕这附近的邻居都要以为外星人降临了。
“咳咳，不管怎么说，算是成功了。”
为了防止她再搞出什么大动静，我赶紧转移话题，“不过魔法可不止这一种，接下来我们试试别的。”
“好耶！”她兴奋地跳了起来，“接下来学什么？是不是可以把房子变没的那种？”
“想都别想！我们去那边的树林里，这里太显眼了。”
我拉着她钻进了别墅旁边的小树林。这里树木茂密，平时很少有人来，正好适合练习或者闯祸。
“听好了，接下来是移动魔法。”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放在一块平坦的树桩上。
“原理和刚才差不多，把魔力注入魔法阵，然后想象这块石头移动的样子。比如，让它往上飘一米。”
“明白！”
苏灵接过我画好的魔法阵，深吸一口气，盯着那块石头。
“移动！”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块石头就像是被电磁炮发射出去一样，瞬间消失在了视野里，直冲云霄。
我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划过一道残影，那块石头早就不见了踪影，估计已经飞到平流层去了。
“呃……我好像用力过猛了？”苏灵吐了吐舌头。
“你这是要把卫星打下来吗？！”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控制！要控制魔力！不是让你把所有的劲儿都使出来！”
“知道了嘛，下次我会轻轻的。”
“接下来是压力弹，这个比较危险，你对着那棵枯树试一下。”
我指了指几十米开外的一棵两人合抱粗的老枯树。
“这个我会！就是‘砰’的一下对吧？”
苏灵拿着魔法阵，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压力弹！”
“等、等——”
“轰隆！”
大地仿佛颤抖了一下。
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清脆的“啪”声，而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棵枯树拦腰折断，但这还没完。巨大的冲击波像是一头无形的蛮牛，横冲直撞，在那棵枯树后面的一排小树也遭了殃，噼里啪啦断了一地，木屑横飞，尘土飞扬。
“哇！好帅！”苏灵兴奋地大叫。
我看着那一地狼藉，脸都绿了。
这哪是压力弹？这是空气炮吧！
“快跑！”
我一把拉住苏灵的手，掉头就跑，“这动静太大了，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学长，我们再玩一会儿嘛！”
苏灵一边被我拖着跑，一边没心没肺地大笑，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口气跑出几百米，确认没人追上来，我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你这家伙，是想把我也送上天吗？”
“谁让魔法这么厉害嘛！”苏灵眼睛亮晶晶的，“学长，我还想学！有没有火球术？那种‘呼’一下丢出一个大火球的！或者飞翔术？我想像鸟儿一样飞！”
“不行！”
我严厉地拒绝了她。
“燃烧魔法虽然有，但以你现在的控制力，绝对会酿成森林大火，到时候我们就得去牢里蹲着了！至于飞翔术……虽然可以用移动魔法把自己举起来，但万一魔力中断，你从天上掉下来会摔死的！绝对不行！”
“切，学长好小气……”她嘟起嘴，一脸不情愿。
看着她这副精力旺盛的样子，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连续使用了那种强度的照明、移动和压力弹，换做是我，现在的魔力早就见底了，估计连站都站不稳。可她呢？
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想再来一百发。
“苏灵，你不累吗？”我忍不住问道，“用了这么猛的魔法，头不晕吗？”
“不晕啊。”她蹦跶了两下，“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好像还能再跑十公里！”
“真是个怪物……”
我喃喃自语。虽然不知道历史上那些大魔法师是什么水平，但起码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从来没见过天赋这么离谱的。
“学长是在夸我吗？”
她突然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腰，开心地转了个圈，“我就知道我是天才！嘿嘿！”
“好了好了，快放手，头都要被你转晕了。”
结果，我们一直在树林里玩了大半天，一直到下午我们俩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她才终于想起要回家。
回去的路上，苏灵的心情显然好极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学长，你说如果我学会了隐身术，是不是就可以去游乐园不用买票了？”
“那是逃票，违法的。”
“那如果我学会了读心术，是不是就知道隔壁班那个男生喜不喜欢我同桌了？”
“不要把魔法用在八卦上啊……”
“哎呀，学长你真死板。对了，要是有那种能把南瓜变成马车的魔法就好啦，我就能像灰姑娘一样……”
她走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声音清脆悦耳，像百灵鸟一样。
我走在前面，听着她的碎碎念，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虽然这家伙有时候很让人头大，但这份活力确实很有感染力。
“学长，如果我能变出好多好多好吃的……”
声音突然断了。
“怎么了？想到吃的就走不动道了？”
我笑着回了一句，但身后没有回应。
“苏灵？”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身后是空荡荡的林间小路，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没有人。
只有几片枯黄的落叶在微风中打着旋儿，地面的尘土还在微微扬起，仿佛刚才还有人站在那里。
“苏灵？”
我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别闹了，快出来！我知道你躲起来了！”
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就像以前那样躲在树后吓我一跳。
但我把周围几棵大树都绕了一圈，甚至扒开了灌木丛。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苏灵！！”
我开始在树林里狂奔，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苏灵——！你在哪——！”
回应我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不可能啊，不应该啊！刚才她还在我身后一直说话呢！
好好的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喊，嗓子都喊哑了。
太阳渐渐落山了，树林里光线越来越暗，阴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一直找到天彻底黑透，我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我拖着沉重的双腿，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别墅。
推开门，客厅里灯火通明。
王阿姨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唐骥，你们可算回来了！”她迎上来，往我身后看了看，“苏灵呢？那死丫头是不是又躲在外面不想吃饭？”
看着王阿姨那张充满期待的脸，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王阿姨……”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
“苏灵……她……”
“她怎么了？”王阿姨的笑容凝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抓住了我的胳膊，“她人呢？”
“她……不见了。”
我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就在树林里，突然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
“什么？！”
王阿姨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你别吓阿姨……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红烧肉色泽诱人，清蒸鱼冒着热气，还有苏灵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像艺术品，但在我眼里，却像是灰白的蜡像。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桌子菜，胃里一阵阵抽搐，一口也吃不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阿姨坐在对面，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
“报警……对，报警！”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很快，警车来了。红蓝闪烁的警灯刺破了夜的黑暗，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别墅的宁静。
警察询问了情况，组织了搜救队。附近的邻居、热心的志愿者也加入了进来。
几十号人打着手电筒，牵着搜救犬，在那片树林里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苏灵——”
“苏灵——”
呼喊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回荡。
我也跟着他们找，哪怕双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哪怕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
我不信她就这么消失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搜救行动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我累得倒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意识模糊中，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笑嘻嘻的小姑娘。
“学长，来抓我呀~”
她穿着那身蓝色的水手服，在前面蹦蹦跳跳。
“苏灵！”
我拼命地追赶，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可她的身影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就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
“别走……别丢下我……”
我在梦中哭喊着醒来，脸上全是泪水。
心痛得像是裂开了一个大洞，那种无力感让我窒息。
第二天，搜救队陆续撤离了。
警察找到了我，表情严肃又无奈。
“唐先生，我们在附近五公里范围内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甚至……连脚印都在那条小路上凭空消失了。这案子太离奇了，我们会立案调查，但目前……只能先这样了。”
警察走了。
别墅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我和王阿姨两个人。
王阿姨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苏灵小时候的照片，眼神呆滞。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二楼。
“苏灵……该起床了……妈妈给你做了早饭……”
她推开苏灵的房门，对着空荡荡的床铺温柔地说道。
“别睡懒觉了……快起来……”
我站在楼下，听着楼上那绝望的自欺欺人，心如刀绞。
“王阿姨……”我走上去，想要安慰她，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
“唐骥……”王阿姨转过头，泪水早已决堤，“要不要……通知她爸爸？”
“通知吧。”我轻声说道。
“我……我怎么跟他说啊……”王阿姨靠在门框上，身体缓缓滑落，“要是找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那突兀的铃声在死寂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麻木地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唐骥先生吗？有一个您的特快专递到了，就在镇上的快递点，麻烦您来取一下。”
快递？
我愣了一下，管它呢。
我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走出了别墅，沿着公路走了两公里，来到了快递点。
拿到那个小包裹时，我的手有些颤抖。
拆开包装，里面躺着一支崭新的黑色签字笔，看起来比之前更有质感了。旁边还有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我展开纸条，上面是陆匠那潦草的字迹：
【唐骥，笔修好了】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不仅修复了原有的功能，我还给它加了几层高级防护结界，现在就算拿锤子砸也坏不了】
【另外，我在里面加了点特殊的感应材料，注入魔力的时候笔身会变色，魔力越强颜色越深，很酷吧】
【祝你魔法造诣日渐精进，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魔法师】
【 ——陆匠】
看着这张纸条，我的视线模糊了。
魔法……
如果不是为了学魔法，苏灵就不会跟我去树林。
如果不是为了展示魔法，她就不会消失。
但……
如果我不懂魔法，我现在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警察找不到她，搜救队找不到她，科学解释不了她的消失。
那么，只能靠魔法了。
我紧紧握住那支魔力笔，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冰凉触感。
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意在心底升起。
没错，我是魔法师，是拥有“白塔”称号的象牙塔成员。
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苏灵就真的没救了。
常规的手段不行，那就用非常的手段。
我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拿着魔力笔，走到了一片无人的空地上。
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剩余的魔力，注入笔中。
笔身瞬间亮起了深蓝色的光芒。
“探测！”
我对着虚空，发出了嘶哑却坚定的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