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好点了吗？”
“嗯……头好痛，我好像喝多了。”
“喝点水吧，唐骥刚买回来的。”
“谢谢你，凝雨。”
“凝雨……听上去还不太适应。”
“总比白塔强吧，我觉得自己是个建筑物。”
听到我的话，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现在是庆功宴结束后的下午。陆匠回家，雪莉跟着我们到了活动室，在学姐之前买的折叠床上睡了一觉。她酒量很差，摇摇晃晃地倒在折叠床上之后就秒睡了。
“还好有个地方能睡一觉，不然现在天冷了，我在外面可不好受。”雪莉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平时还是叫你们名字吧。不过如果遇到别的魔法师，就报上代号，毕竟代号最重要的作用还是避免泄露真实身份。”
“现在怎么办，要回家吗？”程时雨学姐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椅子上，开始低头补作业。顺便一提，因为雾隐山探险耽误了几天，我们的课程进度又落下了。因为几门课都没交作业，我和学姐都有些担心影响平时分，所以想办法跟老师说了声晚交几天。
“不，我还想看一下唐骥从雾隐山的山洞里找到的那本笔记。”雪莉看着我，“之前你说有两个强力的魔法，能让我看看吗？”
“在这里。”我从背包里翻出这本陈旧到发黄的笔记本，“小心点，稍微一碰就容易掉页。”
“我看看……清道夫之墙？原来如此，这个就是当时差点害死你们的魔法啊。”
她把笔记捧在手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学姐，你还有去年的线性代数课的笔记吗？”
“有啊，我找找。”她从书堆里翻出一本淡黄色封皮的笔记递给我，字迹工整娟秀，内容详实清晰。
“好厉害，记得这么清楚。”
“这种课其实也不难吧，照着课上讲的做做题就能混过考试了。”她随意地说道。
说实话，和学姐认识两个月以来，她的智商和思维能力比我更强。在魔法典的学习中，她比我更快掌握抽象符文和魔法阵的绘制方法，导致我既自卑又不甘心，可偏偏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一旦专注到什么事情上，就会自动忽略周围的一切，包括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受。
所以她家里人希望她读博，也是在充分理解她的性格和能力的基础上提供的建议，她适合当个研究者。
不过，她父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乖女儿把大量时间精力放在了其它研究上，学业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我为什么就不能再优秀一点呢？那样的话，她也许就会佩服甚至崇拜我了吧。……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懂吗？”发现我盯着她的线代笔记发呆，她抬头问道。
“没有没有，都很简单，没什么问题。”我逞强地说道。
“那就好。”她继续低头补作业。
结果很快我就为自己的嘴硬付出了代价，被有一道作业题卡住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也没做出来。
“额，那个……学姐？”我忍不住小声叫她，她专注的样子有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让人难以靠近。
“嗯。”她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这道题……”
我把课本拿到她旁边。
“怎么了？”
她依然在专注地在作业本上写字。
“这道题我不会做……”我小声说道，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真是恨不争气的自己啊。
“哪个啊？”她接过课本，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我记得这里好像要构造一个以这些向量为列的矩阵，然后证明Ax=0只有零解……”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说了两句我就恍然大悟。
她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回去补作业了。这种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滋味真不好受，回头我一定要挑灯夜战，在功课上超过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旁边忽然传出一台复读机的声音，我转头一看，雪莉正惊喜地看着顾全的残破笔记本。
“原来如此，所以魔法典上才那样写，我知道了。”
感受到我和学姐疑惑的视线，她放下笔记本，眼里充满了跳跃的光芒，“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高级施法技术吗？之前一直有个疑问困扰着我，魔法典上的记载还很模糊，所以一直没搞清楚。刚才看了唐骥带回来的这个笔记本，里面正好用到了这个技术，有了例子我就很容易理解了。”
学姐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拯救齐书玲的三个条件中的最后一个吗？是什么啊？”
“我先来展示一下效果，这样更容易理解，就拿这张折叠床来说吧，移动。”
她用移动魔法让折叠床缓缓升到空中，但升到一米多高就开始摇摇晃晃了。
“移动魔法抬举重物本来就比较吃力，但如果这样呢？移动。”
眼前的蓝色魔法阵还未消失，第二个相同的魔法阵出现了。
折叠床又缓慢升起，直到接近三米高才停止。
“同时发动两个魔法？”我惊讶地说道，“这应该很难吧。”
“非常难，我之前心血来潮试过一次，很容易顾此失彼。”学姐紧紧盯着雪莉面前的魔法阵，“和一个魔法阵的两部分还不一样，同时用两个完全独立的魔法，相当于两只手同时画画，还必须画成一样的。”
“程时雨说得对，同时用两个相同的魔法比用一个更大的魔法更难。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维持两个魔法阵存在的情况下，雪莉依然还能跟我们说话，熟练度和控制力让人惊叹。
“两个魔法同时作用到一个目标上，会让魔法效果翻倍，对吧？但其实效果还能进一步增强。”
我们屏住呼吸，只见她在两个魔法阵中间投影出几道白色连接线，连接线两端同时接到两个魔法阵的瞬间就变成了蓝色。
紧接着，两个魔法阵的亮度忽然提升了一些，在其中的魔力流动似乎也更强烈了。
“共鸣！”
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印象深刻，她故意说出了这个词。悬浮在空中的折叠床突然继续向上升高，接近天花板才停下来。
“这么猛？差点撞到天花板了。”学姐震惊地盯着头顶的折叠床。
其实那床的重量也不轻，换成我用移动魔法是断然举不起来这么高的，只能稍微离地一点点。
“好了，你们应该理解了吧？”雪莉轻轻放下了折叠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种技术叫做共鸣施法，把两个完全相同的魔法阵连在一起，可以产生明显的效果增益。”
“类似于一加一大于二？”我试着理解，“具体能产生多少增益呢？”
“刚才给你们展示的只是最基础的二倍共鸣，可以产生一倍的增益。如果是三倍共鸣，也就是三个相同魔法阵同时发动，两两之间连接起来，最多能产生三倍增益，相当于效果翻倍了。”
“我明白了！三倍共鸣其实是六倍的魔法效果，但只用了三个魔法阵的魔力。如果是五倍共鸣，就能产生十倍增益，一共是十五倍的魔法效果，那也太夸张了吧！”
“不错，你理解得很快。”雪莉向我投来欣赏的目光，“共鸣施法理论上没有上限，共鸣倍数越高，产生的效果增益也就越明显。顾全的笔记本里面记载的‘清道夫之墙’是八倍共鸣，已经很夸张了。‘广域迷雾’更是不可思议，居然用了十倍共鸣！”
“十倍啊……”学姐眼睛一转，“一共相当于五十五倍的魔法效果，难怪范围这么大，把整座山都包进去了。”
“八倍的清道夫之墙也是无敌的啊。”我带着哭腔说道，“这么强大的魔法，怪不得做出来的空气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坚不可摧。”
“虽然共鸣倍数越多，魔法的规模和强度就越大，但施法难度也在急剧上升。”雪莉继续解释，“八倍十倍的，首先得有这么多魔力对吧？小魔法还好，大中型魔法哪个不是吃魔力的大户？普通魔法师不可能有这么多魔力。”
“所以顾全的这两个魔法用的是死灵木中的魔力，而不是自己的魔力，他自己压根没这么多。”我这才完全理解互助团为什么要找存储魔力的灵木了，发动超大型魔法很可能用到共鸣施法，而共鸣施法消耗的魔力量是天文数字。
“那我是不是用共鸣施法就能大幅度提高回溯的时间跨度？”学姐眼前一亮，“这样回到三年前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是的，所以我说这种施法技术对于你回去救好朋友是必备条件之一。”雪莉点了点头，“但也别高兴太早，虽然我们从死灵木中提取了很多魔力，但发动共鸣施法还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参与共鸣的魔法阵之间必须状态完全相同，有一点偏差都有可能导致共鸣失败。”
我灵机一动，插嘴道：“物理学上也有共振的概念。如果两个物体的频率接近，就能形成共振，甚至产生巨大的破坏力。我想共鸣施法也是类似的原理，两个魔法阵状态相同，就类似于频率相同，所以能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你这个比喻还挺直观的。”学姐夸奖道。
一旁的雪莉皱了皱眉，“物理学我不懂，共鸣施法的时候如果状态不一致，可能导致魔法阵失控爆炸，很危险，练习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我试试。”学姐来了兴致，拿起靠在墙上的灵木伞，“你们到我身后，免得受伤。”
“程时雨？你该不会要……”
“正好试试魔杖的效果。”学姐坏笑着举起了灵木伞，伞尖朝向另一边的墙壁，我和雪莉见状立刻跑到她身后。
“两倍共鸣——”
伞尖出现两个相同的压力弹魔法阵，通用的叫法是魔弹。
“我提醒你，这个魔杖——”雪莉话音未落，学姐的魔法就已经发出。
“压力弹。”
“砰”的一声巨响，我的耳膜被震得生疼，桌上的书本被魔法掀起的风吹得散落一地，不知哪来的碎石残渣四处飞溅。
对面的白色水泥墙被打出一个盘子一样大的坑，里面的灰色水泥都露了出来，碎渣落了一地，坑附近的墙壁上出现几道细长而弯曲的裂纹，好像轻轻一碰就要倒塌似的。
“完了，这下肯定惹祸了。”我捂着脸绝望地说道，“这都成压力炮了。”
“啊哦，我想到了威力会变强，但没想到有这么强。”学姐心虚地看了看手里的魔杖，但不敢看雪莉的眼睛。此时的雪莉正双臂抱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