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两姐妹起床看到罗德还在睡觉,便帮他买了份早餐放在床边,下边还有艾莲写的纸条,然后两姐妹便去工坊了。
感觉两姐妹已经走远后,罗德坐在床边吃着早餐,重新整理线索:傀儡体内的魂核、街道上的拼接傀儡、下水道的实验场、以及那名黑袍操偶者留下的身影。
每一块拼图,正在构成一幅更加庞大的图景。
“腐朽王冠的行动,不会止步于此。”他低声道“我要找到他们的中枢——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
他站起身,披上斗篷,向窗外望去。
远方钟楼上的魔导时针缓缓转动,而在帕里斯城邦最核心的禁区——傀儡学府旧址,淡淡的紫光正在浮现。
帕里斯城邦,深夜。
罗德站在傀儡学府旧址前。
这里曾是帕里斯城邦的荣耀象征——无数魔导师与傀儡技师的诞生地,如今却只剩半塌的塔楼与蔓延的藤蔓枯枝。城邦政府早已将此地列为“危险区域”,以“魔力泄漏”为由封禁多年。
可今夜,塔楼顶端隐隐升起的紫色魔力火焰,却暴露了这里并未真正废弃。
“果然藏在这。”罗德低声道,脚步悄然踏入。
……
内部一片死寂,破败的讲堂、断裂的阶梯、空荡荡的傀儡试验台,仿佛封存了过去辉煌的残影。
罗德没有急着深入,而是沿着墙角潜行,避开布设在地面与墙壁间的侦测魔纹。他的指尖不断触碰空气,残留的魔力流动显示出防御结界已被重设,与旧时的记录完全不同。
“是为了阻止外人进入,还是防止某种东西逃出?”
越深入,空气越发沉重。到达地下四层时,罗德终于在一扇封闭的金属门前停下。门上刻着三重灵魂锁印,中间悬浮着一块黑曜灵核——不断扭曲变形,仿佛是某种正在呼吸的活物。
他没有急于破解,而是取出早前从下水道术士身上获得的那枚骷髅王冠徽章。
当徽章靠近门锁时,灵核忽然停止波动,门锁轻轻咔哒一响,自动解开。
“……钥匙。”罗德低语,握紧了剑柄。
门后,是真正的研究中枢。
他走入一座完全不同于外部废墟的空间,整洁、冷峻。魔导水晶灯悬挂空中,排列井然;十余具半透明水晶舱排列两侧,舱中浸泡着各式形态的傀儡试验体——有人形、有半兽形,甚至有全身包裹着血肉的“类人偶”。
他们有着活人一样的眼睛,却如死人般呆滞。
墙面上投影着复杂的实验数据与灵魂图谱,一排自动抄录器在不断记录术式波动。罗德翻开一本摆在控制台上的实验日志,第一页便写着:
“【试验编号·F054】融合进度38%,傀儡核稳定,但目标魂体排斥率过高。仍需筛选更纯净样本。”
——莫迪斯
是他。罗德的瞳孔微缩。
他继续翻阅,很快看到一页涂满血指印的记载:
“成功……终于成功了……No.31已经展现出自主行为与语言模仿能力,与傀儡骨骼完美融合……她开口叫了我父亲……”
“是的,‘腐朽王冠’终将代替这座腐烂之城的统治。”
“下一步,是扩散。”
“扩散?”罗德眉头紧皱。
他猛然意识到,这座实验场或许并非主巢,而是——生产中心。
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并无伏兵,便靠近其中一座核心装置,正打算记录关键铭刻时——
“叮——”
某处机关被触发。
罗德反射性地拔剑,一道魔力结界瞬间升起将整个实验舱封死,水晶灯骤然变暗,四周响起细密的脚步声——不是人类的,而是齿轮摩擦与金属关节碰撞的声音。
他回头,只见舱体一一开启。
一具具人形傀儡缓缓走出。他们披着黑色斗篷,双眼闪烁着冷光,面容却惊人地“真实”——正是过去几日失踪者的模样。
“灵魂融合体……”罗德低语,寒意从背脊爬上心头。
领头一具傀儡张开口,机械化却模仿人声:“你……是谁?为什么不戴王冠?”
他没有回答,只一剑劈出,斩碎对方头颅。
但紧接着,更多傀儡发出模仿式低语:
“父亲说……外人都是‘素材’。”
“你,也要戴上王冠。”
“来吧……我们帮你……”
罗德脚下一蹬,剑影如风,闪电般穿梭于黑暗之中。他以极限身法避开攻击,将能量核心逐个点爆,整个舱室瞬间陷入崩坏与混乱。
最终,他冲破结界,从火光与残骸中跃出。
但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还未被波及的舱体——那里面,有一具尚未启动的傀儡。她有着银白长发,闭着眼,神情安详。
他怔了一瞬,心头泛起诡异的熟悉感。
“这是……怎么回事?”
但危机未解,他只能带着满腹疑问迅速撤离。
罗德一路奔出崩塌的傀儡学府地下中枢,身后是爆炸残响与断裂机关的回音。他披着破损的斗篷,背上染着血迹,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魔力在血管中翻涌,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连空气都被灼烧得刺痛。
那并非一场战斗,而是一场被动的窥探——他只是翻开了“腐朽王冠”真相的一角,便几乎再无退路。
“这群人……根本就是在把城市当成实验场。”
他靠在一栋废弃楼房的阴影中,压下喘息。
回忆起那间实验舱里,他看到的那具白发少女傀儡——
她与安娜的轮廓极为相似,甚至连侧脸的弧度、睫毛的长度都毫无偏差。
这意味着什么?
“腐朽王冠”不只是在制造灵魂傀儡——他们在“重建记忆”。
罗德冷汗冒出。
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某种方式,将特定记忆碎片从个体灵魂中“抽取”——这意味着:
他,或安娜,或艾莲,曾被记录、观察,甚至……被复制过。
“该死。”他低声咒骂,拔出匕首,从手臂划下一道血痕,在墙上绘下快速的魔导符文。
一道浅红色的屏障立起,暂时隔绝追踪魔力。
他需要时间——重新整理线索,联络外部,寻找盟友。
他原计划只是路过,收集信息。但现在,他已被列入“腐朽王冠”的核心名单。
黎明前,帕里斯城邦·破旧教堂废墟
这是他从工匠协会某位隐秘联系人处得知的安全屋之一,过去是抵抗魔导傀儡暴走事件的隐蔽据点。如今教堂已残破,但地窖下的魔导刻阵依旧稳定。
罗德躺在一块石板上,体内的伤势逐渐愈合,但意识却难以平静。
他闭眼,却梦见那具白发少女傀儡站在血色灯光下,嘴角浮起淡淡微笑,轻声唤他:
“罗德……你不属于那里。我们,才是‘理想的世界’。”
他猛地惊醒,呼吸急促。
窗外,晨光即将升起,而整个城邦,仍在沉睡。
但他知道,某种无法逆转的东西,正在苏醒。
罗德第二天一早便前往一处名为“铜指巷”的地下情报点。他在那留下了密信,请求一位旧识——曾与他并肩作战的自由市游击队队长“雷欧”——前来支援,同时通知自由市边境注意“傀儡-亡灵融合体”的扩散迹象。
他知道,靠一人之力已难应对。
而且安娜和艾莲也被盯上了,必须马上找到她们。
因为这一切的起点、核心仍藏于城邦深处,而那被称为“莫迪斯”的人,未曾真正现身。
他走出情报点时,忽然感到心头一震。
罗德站在晨光与阴影交错的街头,望向那遥远却清晰的方向,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