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幸灾乐祸——毕竟她和陆遥川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但听到凌霜雪的问题，系统娘还是差点笑出声。
好啊，终于有乐子了！
平日里斗嘴从来没赢过陆遥川这家伙，现在总算能看场好戏了！
面对少女清澈的疑问，陆遥川广袖一拂，指尖轻抚剑身，眉眼间顿时染上几分超然物外的神韵。
“为师在参悟天地大道。”
——好家伙！
系统娘差点被呛到。
虽说计划是要装高人，但这也太能扯了吧？
摆个pose都能和天地大道扯上关系？
她狐疑地扫描着宿主的微表情，却发现——
这个男人的眼神深邃如古井，眉宇间镌刻着沧桑过往，连衣袂飘动的弧度都透着道韵。
这家伙，谁啊！？？
那个整天和她插科打诨的逗逼哪去了？
系统娘突然警铃大作。
糟糕……这家伙演技这么逼真的吗？
要不是早知道他那点三脚猫修仙知识，恐怕连她都要被唬住。
不过转眸看见凌霜雪愈发崇敬的目光，系统娘这才松了口气。
——也罢。
既然小姑娘愿意相信，吹得再离谱又如何？
留得住人就行。
见凌霜雪眼中崇敬之色愈浓，陆遥川暗自松了口气。
——牛皮吹大了！
不过好在糊弄过去了……
但不能再让她追问细节，现在是我的回合！
他眸光微转，语气愈发温和：“霜雪，天道宗的环境可还合你心意？“
山风掠过，凌霜雪银白的长发如流云轻舞。她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映着远处飞檐上流转的霞光，说道：“师尊，环境很好。”
天道宗的环境处确实妙不可言——灵泉叮咚处总有仙鹤驻足，云雾里殿宇间的宏伟无比，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通体舒泰的灵气，浓度怕是外界的数十倍有余。
“如此甚好。”陆遥川眼底掠过一丝喜色
霜雪喜欢这里的环境，愿意继续待下去。
完全可以说得上开了个好头。
陆遥川继续乘胜追击。
他唇角微扬，声音愈发温和：“那霜雪，可还满意你的寝殿？若有不满，为师可亲自为你修缮。对了，宗门各处可都熟悉了？要不要为师带你游览一番？”
凌霜雪闻言，连忙恭敬作揖：“弟子不敢劳烦师尊！寝殿极好，宗门虽广，但弟子不愿劳烦师尊。”
少女已深深作揖。银发如瀑垂落，遮住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弟子惶恐！”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恳求，“希望自己能更愿早日修炼有成，自行遨游虚空，一览全貌。”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恳请师尊传授仙法！”
咔嚓——
陆遥川仿佛听见自己计划碎裂的声音。
他本打算借着“宗门三月游“的由头，先拖上三个月再说。
谁知这姑娘——
开口就要修炼！
这勤奋劲儿，简直是要坏他的成仙大计啊！
计划A，宣告破产。
既然“宗门三月游”行不通……
那就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
表面上，陆遥川不动声色，朝凌霜雪招了招手：“霜雪，过来。“
少女依言上前，银发在晨光中流转着细碎的光晕。她站定时，裙裾边沿的云纹轻轻摇曳，像是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
“为师问你，”陆遥川神色肃然，眉宇间凝着一抹郑重，“你为何要求仙问道？”
凌霜雪身形微僵。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血色浸染的凌家庭院、宗门长老冷漠的摇头、升仙大会上刺耳的嗤笑......她无意识地攥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唇色褪尽如雪。
“弟子......”清冷的嗓音里淬着寒意，“要为凌家讨回公道。”
陆遥川静静注视着少女。晨光穿透她轻颤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想起之前闲谈时听闻的过程，差不多已经能推断，凌霜雪的父亲平日除魔卫道，结果遭到暗算，确实死得冤枉。
这么悲惨的往事。
放在小说里简直是主角模版开局，这样的心气，只要不中途陨落，日后肯定能崛起成为纵横九州四海的大佬。
不过这是现实，凌霜雪甚至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而经过系统的核实，她家族也不是什么上古遗族，有什么血脉天赋之类的外挂……
这就是现实。
想到这，陆遥川轻轻摇头，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凌霜雪浑身一颤。
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师尊……他也不同意我的想法吗？
本来还以为如果是师尊的话，能够理解……
心中翻江倒海，眼眶泛红，她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
此刻只能死死攥住衣角，指节发白：“师尊......是要我放下仇恨么？“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指尖，将她的手掌握住。
突如起来的温度，止住了她刚才仿佛跌入绝望深渊般冰冷的手脚。
陆遥川也注意到，少女的肌肤冰凉如玉，却在他掌心下微微发颤。
他这才发现，凌霜雪看似坚定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脆弱。
“霜雪。”陆遥川轻声道，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凌霜雪抿了抿唇，却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甚至陆遥川感觉到两人似乎产生了一点距离。
阳光透过云雾，在她精致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衬得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愈发清透，脸色也是愈发惨白，但不变的还是那份坚定。
陆遥川暗自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凌霜雪为何如此执着——灭门之痛、血海深仇，这些都在逼着她变强。可偏偏……
“霜雪，复仇不能是求道的目的。”他斟酌着词句，目光扫过山峰上飘落的桃花，“这样容易走火入魔。“
凌霜雪睫毛轻颤，低声道：“弟子明白。只是……我放不下。”
她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眼神黯然无比：“抱歉，弟子辜负了师尊的期望。”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陆遥川心上。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冷傲的少女，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让他失望。
他也明白想让凌霜雪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
其实他自己也不赞同，这种“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
苦难不应该被歌颂，但也绝不对被遗忘！
但霜雪确实不能修炼，这两个自相矛盾啊！
只能待他成仙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首要问题还是“拖”字诀。
但少女的求道之心很强烈啊！
让她什么都不干，像之前一样硬拖肯定不行。
必须让对方感觉到自己有在努力，但实际上根本就是“自我感动”！
等拖个三年，自己成仙之后，再解决霜雪的问题，有个仙人师尊，她亲手复仇完全不是问题。
计划通！
三年之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计划就叫三年之约吧！
“霜雪你体质特殊，没有灵根，修行方式和其它人不完全相同”，陆遥川灵机一动，“明日开始，你先随我学习心法口诀。待根基稳固后，再谈修炼之事。”
凌霜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成往日的清冷模样。但陆遥川还是捕捉到了她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多谢师尊。”她郑重地行了一礼，声音依旧平静，可微微发亮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的雀跃。
看着徒弟强装镇定的模样，陆遥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伸手揉了揉凌霜雪的发顶，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师、师尊？”凌霜雪罕见地结巴了一下，耳尖悄悄泛起一抹红晕。
“咳，”陆遥川尴尬地收回手，“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辰时，我在主殿等你。”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走出很远，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少女发丝的柔软触感。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身后，凌霜雪轻轻抚摸着被他碰过的发梢，冰蓝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
师尊的手……好温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摇头甩开这些不该有的想法。可心底那股莫名的暖意，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