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在沉月港主政的【雷昂.赫里斯】公爵要进行每年例行的巡视,算是这座城市最有仪式感的事情之一。
虽然日子并不固定,但当到了这一天大家都要尽量的维持好城市的体面,所以此时对治安力量的需求也是最多的。
关于雷昂的身世一直有传言,比如有人说他是皇室的私生子,因夺嫡失败才被贬至沉月港。但这一说法始终未获回应,况且这个传言有些太过离谱,像是那种阴谋论地毯小说里才会写的,赫里斯一姓在落雁郡本属望族,想来多半是某种政治联姻的产物。
好在雷昂并非残暴不仁的政客,或者那种只会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雷昂在这里任职的时候很充分的向沉月港的人们展示了他的政治与治理才能,即使是这几年战火不断,就连天境郡跟王城都不可避免受到一些波及,沉月港依然能保持着本来的繁华,商业与工业依然欣欣向荣。无数战场难民也都来到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重新开始生活的地方。
所以在这座城里住过的人都不怎么讨厌他,就算是搞这种形式主义居多的活动,大家也没什么怨言,就当是一种另类的城市庆典了。
这么一讲,德里克就有些来劲了,政治人物对他来说很遥远,从小到大他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今天他倒是想见识这位公爵到底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这所谓的巡逻搞的还挺隆重的,街边小店的门牌与路灯上都挂上了用蜡烛做的小彩灯与彩色饰带,无数沉月港市民像是有组织的一样挤在道路两侧,制造了一堵厚实的人墙墙,还时不时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
守卫长告诉德里克,今天他们要做的就是拦住这些人,别让他们冲到队伍里面。但德里克看了看后面那黑压压的人潮,心想这帮人真要是集体发起冲锋,那么自己的结局大概是是会被踩扁,但也只能这样,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服从命令的。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不远处的路口似乎是正在传来欢呼声。很显然巡逻的队伍离着他们越来越近了。
德里克渐渐看清了那支队伍的大概构成——是一支由9个的仪仗队打扮的人组成的骑兵团,只有队列中间那个人没戴头盔,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眼神坚韧,瘦削的脸庞布满英气,像是一头猛狮,平静的审视着自己的领地。
“他从气质上就不一样啊…”虽然没人跟他提及,德里克也很容易想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雷昂.赫里斯公爵。只是他的行为并不是那么威严,还很友好的对着人群里的欢呼声以挥手作为回应。
德里克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发抖,身后似乎开始变得莫名其妙的寒冷起来
是自己身体突然不适吗?好像并不是,那并非自己身体本身的信号,而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存在。
对,是魔法,一定是有人在后面的人堆里试图使用魔法。
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他试图跟旁边的守卫长喊话,但是因为人又多又嘈杂的缘故,守卫队长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还以为说想要上厕所,大骂德里克就是那种懒驴上磨屎尿多的典型。
仪仗队队列的头部已经走到了德里克的面前,德里克一边用双手挡着后面的人群,另一边想要找机会向他们表达自己身后有危险的信号。
但太晚了,一道冰锥擦着德里克的耳朵飞了过去,为首的骑兵当场被刺倒在地,见状,人群的声音从刚才的议论与欢呼变成了阵阵尖叫。
德里克下意识的转身,在慌乱逃窜的人群里他一眼就能看到那个释放法术的黑袍法师,他快步冲刺上前,只顾着朝骑兵团丢冰锥的法师没注意,被一个肘击推倒在地。
其他守卫见状也很有眼力见的跑了过来,帮着德里克一起摁住了这个袭击者。
但他会是单枪匹马来的吗?感觉这更像是有预谋的袭击,似乎是算准了这里人多容易骚乱,以及在这里的人群里方便狙击。
所以一定会有同伙,他们也在人群里,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冲着雷昂本人来的。
德里克环顾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人,其他人逃跑都是很有目的性的要逃到某个地方,比如店里,而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也不是基于恐惧驱使着他漫无目的逃窜,而是很有规律的只在这一带很刻意的跑。
应该就是他,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直觉。
果然,那个人也很快暴露了自己,他只是假装在四处逃跑,实则一直在观察仪仗队的动向并试图袭击,只是他刚想拿出准备好的暗器,便被德里克从身后一把抱住,紧接着就是一记抱摔。
德里克毕竟是赤手空拳的,他只能靠学校里教过的几种体术以钳制住这些刺客,不过对方也不甘示弱,即使是被这个看起来跟小孩一样的守卫用双腿绞索死死控住,他也很努力的试图拿回刚刚掉在一旁用来进行远程攻击的小型弩,那上面涂满了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毒。
只是这位刺客还没能得手,便被一把尖刺般的武器捅穿了胸口。
眼见对方被杀死了,德里克才松开自己的四肢。
起初他以为是哪个守卫跟仪仗队员来帮他了,推开这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雷昂公爵本人,他不知何时早已下马并作出了战斗的姿态。
他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雷昂先朝他伸出了手,德里克犹豫着,颤颤巍巍的搭上了他的手,用力站了起来,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上的薄茧与温度。
除了他之外,仪仗队员就还有七个人,他们在这里围成一圈,很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生怕袭击者又会从哪个角度攻击。
不过他们太先入为主的以为袭击者都是从远处放法术狙击的,只顾着观察遥远的地方,没注意已经有好几个蒙面刺客从四面八方袭来,仪仗卫兵之一没能反应过来,被人从身后当场割了喉,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地面上作出一副血腥的画作,其余人见状也不得不作出反击。
而雷昂不甘示弱的杀了回去,那把西洋剑一样的武器在他手里游刃有余,刺客们的武器大多是短兵器,长手武器对他们来说有着天生的优势,能够提前预判他们的攻击并缴械。
其中一人一个不注意,被那把刺剑当场捅穿了眼,突然消失的视野让他只剩下本能的嘶吼与哭喊,短刀也滑落在地。而雷昂顺势接上一个扫腿,让对方在失去重心的同时随即捅穿了敌人的胸口,那人挣扎了几下后也不动弹了,只留下几个猩红的血洞。
越来越多的刺客冲了上来,雷昂笑了笑,心想今天终于可以开一次杀戒了。
“可恶,他们都在干什么?”
德里克四处张望着,其他守卫也没一个来支援的,都只是在那疏散已经没有几个的民众,战斗实际上还是只有仪仗队跟雷昂在打,他能怎么办?这帮人根本就不给他武器,而有武器的人根本也不来参战。
德里克注意到一旁那个被冰锥捅穿的卫兵尸体,他的佩剑掉在一旁,德里克没多想,拿起那把剑,对着其中一个刺客就开始挥砍上去。
不过他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可言,之前还是靠着偷袭暂时取得了胜利,现在真让他跟这些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硬碰硬还是有点困难,就连近身那些人都做不到,他努力地想让学校教给自己的东西发挥用场,但现在只能用那把剑吃力的抵挡着四面八方的袭击。
至少在目前,保护贵族当然不是他一个学生的责任,他也没有作战能力可言,但他还是想要坚持下去,一如他在学校里不停的奔跑与用训练设备折磨自己一样。
很快,德里克的身体就直挺挺的抗下了一记自上而下的斩击,随即左肩也被另一个刺客的利剑刺穿。
剧烈的疼痛感彻底占据了他的大脑与其他肌肉。
但这一瞬间让他他反而感到了一丝轻松与爽快感,他很想要继续维持这个感觉,这才是他想象中最美好的体验,只是他的身体并不太想服从他的命令。德里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在遍地猩红液体的地上,然后在剧痛中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