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的月色笼罩下,米莱轻盈地穿过庭院,很快便来到了那座泛着淡淡银辉的独角兽圈养殿。
皎洁的月光为殿宇镀上一层梦幻的薄纱,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魔法光尘。
还未踏入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银月独角兽欢快的"啾啾"声,清脆悦耳如同风铃轻响。
两名身着银甲的守卫原本正倚着长枪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即警觉地挺直了腰板。
当他们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是一袭黑袍的"蒂娜"时,紧绷的面容顿时舒展开来。
"原来是蒂娜大人。"
左侧的守卫殷勤地行了个礼,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这么晚了,您有何贵干?"
米莱微微扬起下巴,月光在她的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
“奉殿下之命,来取些独角兽的毛发,今夜的舞会上要用。"
"啊,是这样。"
右侧的守卫闻言连忙掏出钥匙,却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
"只是...这些珍兽非常敏感,还望大人取毛时多加小心。您知道的,殿下对它们宠爱有加..."
"我自有分寸。"
米莱冷淡地打断道,黑色长袍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守卫不敢再多言,恭敬地推开雕花殿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更加明亮的银光从殿内倾泻而出,将“蒂娜”的身影拉得修长而神秘。
就在这时——
房门开启的瞬间,一片梦幻般的星光倾泻而出。
几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兽正在宽敞的殿内追逐嬉戏,宛如一群天真烂漫的孩童。
它们的身形似马非马,修长优雅的脖颈上生着螺旋状的银角,在月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们背后那对宽大而柔软的肉翅,随着轻盈的跳跃微微扇动,仿佛随时能乘风而起,翱翔于夜空之中。
它们时而互相轻蹭鼻尖,时而调皮地追逐彼此飘舞的鬃毛,银铃般的鸣叫声在殿内回荡。
细碎的星光从它们的蹄下迸发,每一步都像是在虚空中荡开涟漪,将整个殿堂映照得如同星河倾泻,美得不似人间。
“好可爱~”
这是米莱最直观的感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副女体的影响,她瞬间少女心泛滥成灾了。
想不到这平时冷酷的王子居然会养着这么可爱的动物,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该怎么取?又取多少?
米莱脑子里不断的翻着那本《万用复原汤剂大全》寻找着答案。
“嗯……取适量大概七八根就好~…”
“还好,取得不多……”
米莱心中暗想,脚步却不自觉地朝最近的一头银月独角兽靠近。
然而——
这些生灵听觉极为敏锐,稍有动静便警觉地退开。
她试了几次,独角兽都如受惊的精灵般轻盈跳开,只留下一串细碎的星光在蹄下消散。
"唉……这可怎么办……"
她揉了揉眉心,低声轻叹。
"用这个喂它。"
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米莱心头一跳,猛地退开两步,紫罗兰色的眼眸瞬间染上戒备——
不知何时,海尔斯诺已站在她身后,手中托着一颗鲜红的苹果。
他没有看她,只是轻唤了两声,那头原本警惕的独角兽竟欢快地小跑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甚至发出撒娇般的轻鸣。
"好了,好了,小家伙……"
海尔斯诺笑了,不是那种带着算计的冷笑,而是真实的、温和的笑意,连那双常年冰封的蓝眸也化开了寒意,仿佛冬雪初融。
这一刻,米莱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微光。
或许……这位孤独的王子背负了太多。
为了统治,为了威严,他不得不戴上冰冷的面具,而此刻,在这群纯真的生灵面前,他终于短暂地卸下了伪装。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抬眸看她,语气平静,与舞会上那个阴鸷的统治者判若两人。
"我……来取一些毛发。"
他的另一面让米莱一时无措。
她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个与黑死徒勾结的男人,最终只能平淡地回答。
海尔斯诺没再多言,掌心一翻,一把由魔法凝成的幽蓝剃刀悄然浮现。
他一边轻抚着低头啃苹果的独角兽,一边利落地剃下一小撮银亮的毛发,递了过来。
"拿去吧。"
"够了……太多了……"
米莱机械般地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那柔软如月光的银毛时,竟有些恍惚。
此刻的她,彻底陷入了沉默!
“你回去吧。”
海尔斯诺从怀中取出一瓶龙舌兰酒,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走到殿内角落的木桌前,拇指一顶便挑开了瓶盖,仰头灌下一口,任由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月光透过窗棂,在他冷峻的侧脸投下斑驳的阴影。
米莱站在原地没有动。殿内一时只剩下独角兽偶尔的轻鸣,和酒液在瓶中晃荡的声响。
"我觉得……你心底并不坏。"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迟疑,却又带着一丝执拗。
"如果你愿意回头,不再和黑死徒勾结……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了怔。感谢他吗?可他是整个魔法界的叛徒,是与黑暗为伍的敌人。不感谢他吗?可他确确实实帮了她,甚至此刻的背影都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海尔斯诺握着酒瓶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放下酒瓶,转过头来,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米莱却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雪发,她抬手将雪白的长发撩至肩后,紫罗兰色的眼眸忽然变得无比坚定——
"不,还来得及。"
她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只要你愿意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相信——"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海尔斯诺抬手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目光迷离地望向那些嬉戏的独角兽。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像是被岁月磨蚀的砂纸般沙哑:
"孤独早已成为我的影子。自从父亲离世,母亲被囚......这十几年来,唯有和这些纯真的小家伙相处时,我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瓶,月光在玻璃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斑。
"而剩下的......"
“只有永不熄灭的怒火,和必须完成的复仇。"
米莱一时语塞。
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如此不同,有些枷锁一旦戴上,就再难挣脱。她仰头望向殿外那轮清冷的明月,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深邃的星辉。
就在这时——
她突然想起还在等候的卡尔。不便继续停留,却在迈过门槛的刹那,还是忍不住回眸。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海尔斯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