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银河倾落时,我听见心碎的声音

作者:时崎狂梦 更新时间:2025/5/5 0:18:34 字数:4264

清晨的阳光透过防盗网的缝隙,在王语弦的脸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翻了个身,指尖触到枕边的纸袋,残留的焦糖香气萦绕鼻尖,这才恍然想起昨天与顾清月的种种经历。记忆里顾清月开车时专注的侧脸,还有分别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如同老电影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放。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从未有过的舒适感将她包裹,这一觉,竟睡得如此安稳。

王语弦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 “咔咔” 声。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和内衣,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残留的困意,也让她的思绪愈发清晰。水珠顺着银白色的长发滑落,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

洗漱完毕,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王语弦拍了拍有些饿的肚子,决定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她熟练地系上有些破旧的围裙,打开那台老旧的冰箱。里面的食材不多,只有几颗新鲜的鸡蛋、一把青菜和昨天剩下的米饭。不过这难不倒她,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 “滋滋” 的炒菜声。不一会儿,一盘金黄的蛋炒饭和一碟清炒青菜就摆在了桌上。

坐在餐桌前,王语弦一边吃饭,一边看向墙上挂着的母亲遗照。照片里,母亲温柔地笑着,那笑容仿佛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奇怪的校徽上,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

这个校徽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承载着太多未解的谜团。“得找个好地方存放它。” 王语弦喃喃自语道,她决定去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好好珍藏这份珍贵的回忆。

饭后,王语弦收拾好碗筷,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时不时看向手机,期待着顾清月的消息。然而,手机屏幕始终没有亮起。她有些失落,却也不愿主动打扰。

“还是等清月联系我吧。”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一旁,随手拿起床上的《简・爱》。

翻开泛着淡淡墨香的书页,王语弦的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文字,仿佛开启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当读到简・爱对罗切斯特说出 “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 时,她的内心被深深触动。

书中简・爱身处困境却依然坚守自我、追求平等的勇气,与她在生活中努力挣扎、渴望改变命运的心境产生了强烈共鸣。她沉浸在简・爱坎坷的人生故事里,为她的悲伤而难过,为她的成长而欣喜,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病房里,顾清月正安静地坐在母亲床边。母亲靠在枕头上,目光时而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时而又转向顾清月,眼中满是依赖。顾清月轻柔地握着母亲的手,用湿毛巾擦拭着她的脸颊,动作细致而温柔,清月一直在陪伴着母亲到现在。

突然,顾清月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皱起 —— 是父亲打来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喂,什么事?”

“清月,今晚的家族晚宴你必须参加,这关系到公司的合作项目,你作为顾氏的继承人,你不能缺席。”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不容置疑的声音。

顾清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里不自觉地带出一丝冷意:“我在医院照顾母亲,走不开。”

“医院有护工,你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父亲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要清楚自己的责任,不要总是由着性子来!”

顾清月感觉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压抑多年的委屈和不满几乎要冲破防线。但她还是强压下怒火,声音冰冷如霜:“我的责任就是照顾母亲,其他的,你找别人做你的继承人好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用有些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Luna,别生气……” 顾清月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妈,我不生气。” 她重新握住母亲的手,继续安静地守在床边,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倔强与落寞。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窗外的夕阳渐渐染红了天际。顾清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王语弦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王语弦温柔的声音:“清月?” 顾清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是我,准备一下,我开车来接你。”

顾清月低头看向母亲,指尖抚过母亲发间新添的银丝,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妈,学生会临时要准备下周的校庆方案,我得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她伸手轻轻捋了捋母亲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仓促,生怕再多停留一秒,眼底的担忧就会决堤。

母亲有些不安地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隔着校服布料微微陷进皮肤:“Luna,你别走……”

“乖,我很快就回来,妈你好好休息,记得听这里护士的话,按时吃药好吗?” 顾清月抽出被握住的手,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被褥窸窣的响动,像是母亲试图起身,却又被无力感拽回病床。

在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冷冽,像给心脏套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她快步走到护士站,皮鞋踏在地面发出干脆的声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护士和医生:“我不想追究剪刀是怎么到我母亲手里的!但我必须强调,任何危险物品都不能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花瓶!瓷器!全部换成安全材质的摆件!摆放的位置也要确保她够不到!!” 她的声音低沉而严厉,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就别想在这个城市里工作了!!我顾清月说话算话!”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又响亮,仿佛在驱赶着内心翻涌的恐惧 —— 害怕下一次回到病房,见到的又是满地狼藉。

在车上,泪水时不时的从清月的脸颊中滑落。

距离王语弦家还有十分钟车程时,山间的夜风拍打着车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顾清月拨通电话,声音染上一丝沙哑,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语弦,我快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好,我这就下去。” 王语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期待,却像一团柔软的棉花,轻轻撞在顾清月紧绷的心弦上。

当顾清月的白色沃尔沃停在巷口时,王语弦正好从楼道里走出来。路灯在她银白长发上镀了层朦胧的光晕,天蓝色的眼睛像藏着两汪清泉,在夜色里微微发亮。顾清月望着那抹身影,喉咙突然发紧,有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 —— 如果此刻能躲进这双眼睛里,是不是就能避开所有的纷扰?

王语弦坐进副驾驶,皮革座椅还带着顾清月的体温。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顾清月脸上,照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紫色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依旧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语弦,昨晚突然有急事,没来得及好好解释,真的很抱歉。” 顾清月盯着前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皮鞋轻轻碾过刹车踏板,让你一个人回家,是我的失职。” 她的声音像冰封的溪流,带着刺骨的冷意,却又在尾音处悄然融化,像是故意露出的破绽,等着对方来探寻。

王语弦连忙摆摆手,指尖不小心触到顾清月冰凉的手背:“清月,没关系的,我能理解,家里的事肯定不能耽搁嘛。” 她偷偷瞥向顾清月,发现对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在路灯下闪着微弱的光。

顾清月轻笑一声,那笑容比山间的晨雾还要寂寥,带着自嘲的苦涩:“理解?” 她突然转头,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尽数倾倒,“你知道看着最亲的人在你面前崩溃,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吗?就像看着一艘载满回忆的船在眼前沉没,而你只能站在岸边,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话音未落,她又自嘲地摇摇头,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抱歉,失态了....我昨天...。” 此刻的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竖起全身的刺,却又在刺尖挂着摇摇欲坠的眼泪。

车子驶出市区,霓虹灯渐次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墨的夜色。盘山公路蜿蜒如蛇,月光从云隙间漏下,在挡风玻璃上碎成点点银斑。王语弦望着顾清月紧抿的嘴角,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清月,你…… 还好吗?” 王语弦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引擎低沉的轰鸣里。

顾清月伸手打开车窗,山风瞬间灌进车内,掀起她的发丝,也掀开了她故作坚强的伪装。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我从小就知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父亲说,顾家人不需要软弱。”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多年压抑的愤怒,“可谁来告诉我,当我看着母亲把自己锁在黑暗里,当我听见她半夜惊醒的尖叫,我该怎么把眼泪咽回去?!那些被锁进保险柜的情绪,早就烂成了毒疮!”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自己的失控吓到,又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车子停在半山腰的观景平台时,银河正悬在头顶,像一条缀满碎钻的绸带,却照不亮顾清月眼底的阴霾。二人下车,顾清月从后备箱拿出保温箱,六罐啤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放在前车盖上。她利落地拉开两罐,将其中一罐递给王语弦,自己直接仰头灌下大半罐,喉结上下滚动,酒水顺着嘴角滑落,在锁骨处凝成晶莹的水珠,仿佛在冲刷着内心的苦涩。

“我不太会喝酒。” 王语弦捧着冰凉的啤酒罐,指尖在凝结的水珠上画着圈。

“不用勉强。” 顾清月又打开第二罐,气泡在罐口 “咕嘟咕嘟” 炸开,像是她压抑多年的情绪在沸腾,“你就当听个故事。” 她仰头喝完,将空罐捏得变形,金属扭曲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扔向了一旁的草丛中“小时候,母亲怀了弟弟,在家时每天都用钢琴弹奏《小星星》。那时候的阳光,好像永远不会熄灭。”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又在下一秒被痛苦撕碎,“可一场意外,什么都没了。弟弟没了,母亲的笑容也没了,父亲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抓起第三罐啤酒,用力拉开拉环,酒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从那以后,父亲把自己埋进工作,母亲把自己锁进病房,而我,我就成了维系这个破碎家庭的最后一根弦。只要我稍微松一松,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王语弦看着顾清月泛红的眼眶,看着她颤抖着打开第四罐啤酒,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顾清月突然放下啤酒罐,双手缓缓捧起她的脸。

顾清月的手掌带着啤酒的凉意,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脸颊的肌肤,黑眸里倒映着她慌乱的神情,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语弦,你怎么能这么温柔…… 为什么有人可以像太阳一样,毫不吝啬地把温暖分给别人?”

月光落在顾清月的睫毛上,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照得纤毫毕现。王语弦的脸 “腾” 地红透,这是她第一次与顾清月靠得这么近,甚至能数清对方眼尾的细小纹路。山间的风忽然停了,唯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愈发清晰。

“明明才认识不久…… 你却愿意听我说这些……” 顾清月的声音突然发颤,积攒多年的泪水再也压制不住,大滴大滴地砸在王语弦手背上。她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将头埋进王语弦的胸前,压抑的呜咽声混着夜风,碎成满地星芒,“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不敢软弱,不敢崩溃,因为我一倒下,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王语弦心疼地环住顾清月颤抖的脊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她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襟,也感受到那颗在坚强外壳下,伤痕累累却依旧炽热的心。

山风重新吹起时,带着银河的清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仿佛在诉说:没关系,你可以在这里卸下所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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