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缠绵，将暮色染成朦胧的灰蓝色。王语弦攥着印着 “都市丽人” 字样的纸袋，内衣柔软的蕾丝边隔着包装蹭着掌心，却没能驱散她指尖的凉意。
手机屏幕亮起，余额数字 “2120.00” 在昏暗的街灯下泛着刺目的白光，像一记无声的警钟。她反复刷新了三遍银行 APP，直到顾清月发梢滴落的水珠溅在手机屏幕上，才惊觉自己盯着数字已出神许久。
“这个月水电费比往常多了两成。” 王语弦突然开口，声音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她滑动手机调出缴费记录，屏幕蓝光映得眼底青黑愈发明显，“再加上今天添置的衣物…… 本来能撑到下个月的，看来得提前找一份兼职了。” 说着，她下意识捏紧了装着特价袜子的塑料袋，廉价的聚乙烯材质在掌心发出窸窣声响。
顾清月将伞又往她那边倾斜了十五度，自己米色风衣的左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她盯着王语弦无名指上被购物袋勒出的红印，从风衣口袋掏出薄荷糖铁盒，“咔嗒” 开盖的金属声清脆利落：“要不我给你一张卡吧，里面的钱你随便花。”
“不要！” 王语弦猛地抬头，白发扫过顾清月手腕，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她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街边的报刊亭，铁锈味的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滴落，在两人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清月，你知道我从不……” 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对方眼底的认真，喉间突然发紧。
街边奶茶店的 LED 灯牌在雨雾中明明灭灭，“招聘兼职” 四个红字被雨水晕染得有些模糊。王语弦深吸一口气，将潮湿的刘海别到耳后：“学校这个季度还有关于奖学金的考试吗？” 她的指甲无意识抠着纸袋边缘，在牛皮纸上留下月牙形的褶皱。
顾清月含着薄荷糖的动作一顿，冰凉的甜意漫上舌尖，却冲不散喉头的酸涩。她想起无数个清晨，王语弦啃着冷掉的包子往教室跑；想起图书馆内，少女蹲在走廊借着应急灯背单词的身影。此刻那些画面与眼前倔强的眼神重叠，让她不自觉握紧了伞柄：“暂时没有…… 但下个月有场省级竞赛，奖金足够交一学期学费。”
“那就等竞赛！” 王语弦眼睛突然亮起来，脸颊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她摸出手机开始搜索招聘信息，指腹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雨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手机按键间，“这半个月我先找份夜班兼职，超市理货、便利店收银……” 她突然顿住，页面停在某条 “烧烤店服务员，晚 7 点 - 凌晨 1 点，时薪 18 元” 的招聘启事上，“以前寒暑假同时打三份工都撑过来了，这次也没问题。”
顾清月望着她，想起昨夜醉酒后，少女蜷缩在自己怀里呢喃 “好累” 的模样。巷口小馆飘来的炒面香气裹着油烟味涌来，与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混在一起，刺得眼眶发酸。她扯了扯嘴角，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开口：“夜班伤身体，不如……”
“没有比缺钱更伤身体的事。” 王语弦头也不抬地打断，突然转身露出个灿烂的笑。路灯的光晕穿过雨幕，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等我拿了奖学金，请你吃哈根达斯，要双球的！再加份草莓华夫饼！” 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麻雀。
雨势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 “噼啪” 声。顾清月默默将伞柄几乎全塞进王语弦手里，自己整个人大半暴露在雨中。街边的霓虹在积水里碎成斑斓的光，倒映着两个身影 —— 一个低头反复确认招聘信息，连招聘页面下方 “需健康证” 的小字都逐字研读；一个静静凝视着她，眼神里藏着说不出口的心疼，直到王语弦的衣角完全遮住了自己湿透的裤脚。
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同猛兽般袭来，将两人手中的伞吹得剧烈扭曲变形，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 “吱呀” 声。街边商铺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倒映在积水的路面上，随着两人匆匆的脚步被踩碎成闪烁的碎片。
没等跑到停车的地方，她们身上的衣物就已经完全湿透，王语弦的卫衣紧贴着后背，被雨水冲刷得微微透明，而顾清月的卡其色风衣下摆不断往下滴水，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痕。
两人狼狈地钻进车里，车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外头的风雨喧嚣。车内的空调嗡鸣着吐出热风，却难以驱散她们身上刺骨的寒意。顾清月发动车子，雨刮器以最快的速度摆动，却依旧难以完全扫清挡风玻璃上如瀑布般倾泻的雨水。后视镜里，她的紫色眼眸时不时扫向副驾驶，只见王语弦蜷缩在座位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指尖机械地在屏幕上滑动，浏览着一条条兼职信息。烧烤店夜班的工作时间与晚自习冲突，便利店收银的薪资又太低，每划过一条，她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分。
回去的路上，压抑的沉默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着整个车厢。只有雨点击打车顶的 “噼啪” 声和轮胎碾过积水的 “哗哗” 声。顾清月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她看着王语弦倔强的侧脸，想起方才对方为了省钱，连一杯热奶茶都舍不得买，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终于抵达王语弦家楼下，两人顶着暴雨冲进楼道。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打开家门的刹那，熟悉的气息涌来，却无法驱散她们身上的寒意。玄关处的瓷砖上，两人的鞋子不断渗出积水，形成小小的水洼。
“一起洗个澡吧。” 顾清月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沙哑。她伸手扯下湿透的围巾，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风衣纽扣，卡其色的布料滑落，露出被雨水浸透的白色衬衫，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见王语弦呆立在原地，她上前一步，指尖触碰到对方卫衣的下摆。
“你、你先洗！” 王语弦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后背重重撞上鞋柜，几双拖鞋 “噼里啪啦” 地掉落在地。她慌乱地指着洗衣机，结结巴巴地说，“我先把咱们湿掉的衣服放洗衣机里洗洗......”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顾清月有力的手握住。
“都是女人，更何况在晚晴家的时候不都一起泡澡吗，你害羞什么？” 顾清月拽着她往浴室走去，脚步急切，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蜿蜒的痕迹。王语弦徒劳地挣扎着，试图甩开对方的手，可顾清月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浴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王语弦还在拼命抵抗，却冷不防踩到顾清月随手扔在地上的湿衣服，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顾清月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两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浴室的瓷砖地板上。“咚” 的一声闷响，王语弦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麻，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顾清月紧紧压在身下。
湿润的发丝在空中散开，顾清月的黑发与王语弦的白发交织缠绕在一起，如同她们纠缠不清的情感。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温热的气息相互交融。王语弦惊慌失措地瞪大双眼，望着上方近在咫尺的脸庞，顾清月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唔......” 王语弦刚要开口，就被顾清月俯身重重吻住。这个吻带着炽热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量，顾清月的唇用力地碾压着她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肆意掠夺着每一寸领地。王语弦双手抵在对方肩头，拼命挣扎，可顾清月的双臂如同铁钳般将她禁锢住，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在短暂的间隙中，顾清月微微松开，额头抵着王语弦的额头，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我养你好吗？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顾清月的声音混着花洒的水声落下，如同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交缠的体温。
“我喜欢你啊！！” 这句话低沉而坚定，字字句句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王语弦的心口。
她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还来不及做出回应，顾清月的唇又一次霸道地覆了上来，带着心疼与偏执，将所有的话语和思绪都淹没在这无尽的缠绵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