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被法国梧桐环绕的大学校园里,时光总带着几分慵懒的质感。图书馆前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每到雨季,会渗出淡淡的青苔味;食堂旁的紫藤花架,一到四月就会垂下淡紫色的花穗,风一吹,花瓣便落在过往学生的肩头,像一场无声的祝福。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藏着青春特有的细碎心事,等着被某个瞬间唤醒。
苏晓第一次注意到陆哲,不是在喧闹的篮球场,而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那天她起晚了,抱着《现当代文学》课本往教学楼跑,经过湖边时,却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拦住了脚步。雨丝细密如针,落在湖面溅起微小的涟漪,陆哲就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罩在头上,手里握着一支竹笛。他吹的是首不知名的曲子,旋律带着点淡淡的怅惘,笛声混着雨声,像揉进了清晨的雾气里。苏晓站在树后,直到上课铃响了第三遍,才匆匆跑向教学楼,可那笛声却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她心里。
后来她才知道,陆哲是音乐系的,主修作曲,却总爱在清晨来湖边练笛。第二次遇见是在学校的二手书店,苏晓蹲在书架前找一本绝版的诗集,指尖刚触到书脊,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伸了过来。抬头时,她看见陆哲眼里带着歉意的笑,“抱歉,我找这本书很久了。” 他的声音和清晨的笛声一样,带着清冽的质感。苏晓愣了愣,把书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先看吧,我可以下次再来。” 那天他们在书店聊了很久,从聂鲁达的诗说到德彪西的音乐,苏晓发现陆哲不仅懂音乐,对文学也有着独到的见解。离开时,陆哲把那本诗集递给她:“我记了电子版,这本书给你,下次见面你再和我聊诗里的故事。”
从那以后,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每周三下午,苏晓会去音乐系的琴房外等陆哲,他练琴结束后,两人就沿着校园的林荫道散步。陆哲会给她讲作曲时的趣事,说某个旋律是某天清晨听着鸟鸣得来的;苏晓则会给他读诗,读到动情处,陆哲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比夕阳还要温柔。他们会一起去食堂吃最受欢迎的糖醋排骨,陆哲总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苏晓,说自己不爱吃甜的;会在晚自习后去操场散步,苏晓怕冷,陆哲就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笨拙地绕在她脖子上,围巾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有一次,苏晓生日,陆哲神秘兮兮地把她带到音乐系的小剧场。舞台上没有华丽的灯光,只有一盏暖黄色的射灯,陆哲坐在钢琴前,指尖落下,一段陌生的旋律缓缓流淌。“这是我为你写的曲子,叫《晓光》。”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紧张。苏晓坐在台下,看着聚光灯下的陆哲,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那是她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让她心动。演出结束后,陆哲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音乐盒,里面刻着他们的名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想听这首曲子了,就打开它。”
可爱情从来都不是只有甜蜜。大二下学期,陆哲要去外地参加一个重要的作曲比赛,每天都泡在琴房里,连吃饭的时间都很紧张。苏晓那段时间正在准备英语六级考试,还要兼顾专业课的论文,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次,苏晓发烧了,想让陆哲陪她去医院,可陆哲正在修改比赛的曲子,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晓晓,我这边真的走不开,你自己叫个同学陪你去好不好?” 苏晓挂了电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看着窗外的雨,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陆哲的那个清晨,那时的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冷战就这样开始了。苏晓不再去琴房外等陆哲,陆哲发来的消息,她也总是隔很久才回复。两人在校园里遇见,也只是尴尬地打个招呼,然后匆匆走开。苏晓把陆哲送的音乐盒放进了抽屉深处,不再打开;陆哲也不再去湖边练笛,琴房里的曲子,多了几分压抑的情绪。有一次,苏晓在图书馆看书,无意间看到陆哲的朋友,才知道陆哲为了比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还因为压力太大,好几次在琴房里晕倒。苏晓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突然想起陆哲曾经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写出一首让所有人都记住的曲子,而这次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天晚上,苏晓拿着保温桶,里面装着她熬了一下午的粥,来到了琴房。陆哲正趴在钢琴上睡着了,眼下的乌青很明显,手里还握着笔,乐谱上写满了修改的痕迹。苏晓轻轻把保温桶放在钢琴上,刚要转身,陆哲突然醒了,看到她,眼里满是惊喜和愧疚。“晓晓,我错了,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 他拉住苏晓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比赛结束后,我一定好好陪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苏晓看着他疲惫的脸,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也错了,我不该不理解你,你比赛要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
陆哲去参加比赛的那天,苏晓去火车站送他。他把围巾又绕在苏晓脖子上,“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火车开动时,陆哲从车窗里探出头,挥手喊着:“晓晓,等我!” 苏晓站在站台上,看着火车渐渐远去,心里充满了期待。
比赛结果出来那天,陆哲得了二等奖。他第一时间给苏晓打电话,声音里满是兴奋:“晓晓,我做到了!” 苏晓在电话那头笑着,眼里却满是泪水。陆哲回来那天,苏晓去火车站接他,他手里拿着一个奖杯,还有一束向日葵,“向日葵代表着阳光,就像你一样,一直照亮我。”
那天下午,他们又来到了湖边的长椅上,和第一次遇见时一样,只是这次,苏晓靠在陆哲的肩上,陆哲握着她的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不好?” 陆哲轻声说。苏晓点点头,看着湖面的波光,心里满是温暖。
大四毕业那天,校园里的紫藤花又开了,淡紫色的花穗垂下来,像一片紫色的云。他们穿着毕业服,在图书馆前的石阶上拍照,在紫藤花架下拥抱。陆哲把那个音乐盒拿出来,打开,《晓光》的旋律又响了起来。“晓晓,毕业后我想带你去见我的父母,然后我们一起去北京,我继续追求我的音乐梦想,你去实现你的文学理想,好不好?” 苏晓看着陆哲眼里的期待,用力地点了点头。
校园的广播里,响起了那首熟悉的《同桌的你》,歌声里满是青春的回忆。他们相视而笑,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们知道,大学生活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爱情,会像校园里的紫藤花一样,每年都盛开,永远不会凋谢。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一起经历更多的风风雨雨,一起把他们的爱情故事,写得更长、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