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大学许是另一片撒哈拉,我们在其间寻寻觅觅,期待遇见属于自己的荷西。而我与林野的故事,便始于图书馆那本被翻得卷边的《撒哈拉的故事》。
九月的阳光像撒了把碎金,斜斜地铺在图书馆二楼的木质地板上。我蹲在文学区的角落,正为三毛在沙漠中用棺材板做家具的大胆惊叹,忽然有片阴影笼罩下来。抬头便见个男生逆光而立,藏青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手里握着的,正是我寻了许久的《梦里花落知多少》。
"同学,这本书......" 他开口时带着点犹豫,声音像浸了秋日的溪水,清清凉凉的,"是你先看到的吗?" 我慌忙站起来,指尖还留着《撒哈拉的故事》封面的纹路:"不是的,你拿去吧。" 他却突然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其实我刚才看你蹲在这里好久,以为你需要这本。" 说着便把书往我手里塞,指尖相触时,我仿佛触到了一片温柔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林野,是新闻系大三的学长。而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最终成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座桥梁。我们常常在图书馆的老位置碰头,一人捧一本书,偶尔抬头交换个眼神,便心照不宣地笑。有次我正为三毛与荷西的爱情落泪,他忽然递来一张纸巾,上面用钢笔写着:"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我抬头看他,他却慌忙低头翻书,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深秋的傍晚,我们会沿着操场散步。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给我讲他小时候在海边的故事,说潮起潮落时沙滩上会留下各种贝壳,他总把最漂亮的藏在枕头底下。"就像三毛收藏沙漠里的石子一样。" 我笑着说。他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其实我觉得,你比那些贝壳和石子都珍贵。"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他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却把我的心跳声吹得愈发清晰。
那年冬天特别冷,图书馆的暖气总是不够。林野不知从哪里弄来个暖手宝,每天早上都提前到图书馆,把暖手宝焐热了放在我常坐的位置上。有次我感冒发烧,他翘了课来宿舍楼下等,捧着保温杯和退烧药,鼻尖冻得通红。"别这么傻。" 我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看见他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他却只是笑:"你不是说三毛在沙漠里生病时,荷西会整夜陪着她吗?"
春天来的时候,我们在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发现了一片蒲公英。林野蹲下来轻轻吹起一朵,白色的绒毛便乘着风飞向远方。"你说,它们会落到哪里去呢?" 他问。我看着那些轻盈的身影,忽然想起三毛的话:"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 于是我说:"也许它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撒哈拉。"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像春天的阳光:"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寻找我们的撒哈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