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利亚学院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索菲亚站在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琥珀色的液体里。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里的《百年孤独》,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蝴蝶翅膀——那是三天前在旧书摊发现的,翅膀上的纹路像极了阿拉伯数字“19”。
“你相信时间会停止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索菲亚转身。穿亚麻衬衫的男生正倚在书架上,指尖轻轻叩击着一本皮质封面的《神曲》。他的眼睛像加勒比海最深的海域,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雨珠。
“拉斐尔·莫雷诺。”男生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古旧的铜钥匙,“文学系大三。”
索菲亚握住他的手时,一股电流顺着手臂窜遍全身。她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闪过:暴雨中的钟楼、破碎的天文钟、一个女人绝望的脸。拉斐尔迅速抽回手,钥匙叮当落地。
“抱歉。”他弯腰捡起钥匙,“我的触碰会唤醒物品的记忆。”
此后的每个雨天,索菲亚都会在图书馆顶层遇见拉斐尔。他们坐在天文钟下方的圆形阅览区,讨论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分享彼此的秘密。拉斐尔告诉她,那把铜钥匙属于图书馆的地下书库,而他的家族世代守护着一个关于时间的诅咒。
“当雨季结束,天文钟会停止三分钟。”他指着穹顶的古老机械,“在那一刻许愿的人,会被永远困在时间的褶皱里。”
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拉斐尔突然抓住索菲亚的手腕。她再次看见那些碎片:穿着婚纱的自己倒在血泊中,拉斐尔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天文钟的指针疯狂旋转。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这个画面。”他的声音颤抖,“每次触碰你,这个场景就会变得更清晰。”
索菲亚吻了他。雨水顺着玻璃幕墙流淌,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当她睁开眼时,发现天文钟的指针真的静止了。
“快许愿!”拉斐尔大喊。
索菲亚看着他湿润的眼睛,轻声说:“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雨季结束后的第一个晴天,索菲亚在宿舍醒来,发现日历停在了9月19日。她冲向图书馆,却发现拉斐尔正与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生亲密交谈。
“这是我未婚妻,伊莎贝拉。”拉斐尔的语气陌生得可怕,“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索菲亚颤抖着翻开《百年孤独》,干枯的蝴蝶翅膀突然振翅欲飞。她跟着蝴蝶来到地下书库,铜钥匙自动插入锁孔。门后是一间摆满沙漏的密室,每个沙漏上都刻着不同的日期。
“欢迎来到时间的迷宫。”拉斐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的爱情已经被困在这里三次了。”
他指着最大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正缓慢流动。沙粒间隐约可见他们拥吻的画面。
“每次雨季结束,我们的记忆就会被重置。”他握住索菲亚的手,“但我总会在图书馆遇见你,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