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雨夜，林小雨在宿舍接到母亲的电话。"小雨，妈妈下个月要再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歉意，"你...能来参加婚礼吗？"
她挂断电话，蜷缩在被子里，泪水浸湿了枕头。母亲再婚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她心中刚刚绽放的桃花打得七零八落。
第二天早读课，陈默发现她红肿的眼睛，悄悄塞给她一颗水果糖。林小雨攥着糖纸，想起上周他们在桃花林里背《长恨歌》的情景，陈默的声音像春天的溪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但此刻，她只觉得那些诗句都成了讽刺。
午休时，李薇突然在食堂大声说："听说林小雨的妈妈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周围同学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林小雨攥紧饭盒，汤汁溅到手背上，烫得她眼眶发酸。
陈默猛地站起来，餐盘发出刺耳的声响："李薇，道歉。"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李薇翻了个白眼："我说错了吗？她妈妈本来就是..."
陈默的拳头重重砸在餐桌上，整个食堂瞬间安静。林小雨看见他额角的青筋跳动，突然抓起书包跑出食堂。
周末的桃花林飘着细雨，林小雨坐在石凳上，任雨水打湿校服。她翻开《饮水词》，那张折成纸船的便签还夹在里面，只是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你看，"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着伞走到她身边，"桃花被雨水打落，反而更香了。"
他蹲下来，用袖子轻轻擦干她脸上的雨水："那天在食堂，我不该那么冲动。"
林小雨低头盯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裤脚："我妈妈要再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桃花形状的书签，上面刻着"山无陵，江水为竭"："这是我用桃木刻的。"他的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就看看它。"
林小雨接过书签，触到他指尖的木屑。远处的桃花在雨中轻轻摇曳，有几片花瓣落在他的伞面上，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桃花节当天，校园里挂满了粉色的桃花灯笼。林小雨穿着汉服社借来的浅绿色齐胸襦裙，站在诗词雅集的展台前，看着自己题写的诗句在灯笼下泛着柔光。
陈默作为主持人走上台，声音清朗："接下来，由林小雨同学朗诵她的原创诗词。"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展开宣纸："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宣纸上的墨点，清晰而坚定。
朗诵结束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陈默走上前，递给她一束用桃花扎成的花束："这首诗的后两句，我终于等到了。"
他眼中映着漫天的桃花，比诗中的潭水还要清澈。林小雨接过花束，闻到桃花淡淡的香气，夹杂着陈默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毕业那天，他们在桃花树下交换礼物。林小雨送给他一幅瘦金体书法："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陈默则送给她一本精装版《饮水词》，扉页上贴着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桃花瓣标本。
"以后每年桃花开的时候，"他笑着说，"记得给我寄一张桃花笺。"
林小雨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校服后领依然干净平整。春风拂过，一片桃花落在她手中的诗集上，像一个温柔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