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总是来得缠绵。苏晚站在画室中央，看着天花板上不断扩大的水渍，心一点点往下沉。那片水渍恰好位于她即将完成的毕业创作正上方，画布上精心调配的星空正在被无情的水滴破坏。
"该死。"她低声咒骂，手忙脚乱地找来水桶接水。画室在美术学院顶楼，平时鲜有人来，此刻更是找不到人帮忙。雨水顺着墙壁蜿蜒流下，在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苏晚快要绝望的时候，画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工具箱，有些局促地说："同学你好，我是物理系的周子昂。楼上实验室的冷凝水管破裂了，可能......"
他的话在看到画室里的景象时戛然而止。苏晚抬起头，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一点蓝色颜料。她看着眼前这个男生，他戴着黑框眼镜，眼神清澈，白大褂上别着一个小小的北斗七星徽章。
"可能已经造成影响了。"周子昂说完，走进来仔细查看漏水情况。"是冷凝水，不含化学物质，还好。"他松了口气，从工具箱里拿出卷尺和手电筒，"我需要测量一下漏水点，然后临时修补。"
苏晚看着他熟练地操作，心里的焦躁渐渐平息。周子昂做事很专注，眉头微蹙，眼镜滑到鼻尖也没注意。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卷尺的样子有种奇怪的吸引力。
"你是美术系的？"周子昂突然问，目光落在那幅被损坏的星空画上。
"嗯，油画专业。"苏晚点点头，"这是我的毕业创作。"
周子昂站起身，走到画前仔细端详："色彩运用很特别，你对星云的理解......"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很科学。"
苏晚忍不住笑了："科学？我以为你们物理系的会觉得这很不严谨。"
"恰恰相反，"周子昂推了推眼镜，"你捕捉到了猎户座星云的真实色彩比例，尤其是那种介于粉红和紫色之间的过渡，这在业余画作中很少见。"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你懂油画？"
"不懂，但我研究天体光谱。"周子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这是哈勃望远镜拍摄的猎户座星云光谱分析图，和你的画几乎一致。"
雨还在下，但画室里的气氛却渐渐温暖起来。苏晚看着光谱图，又看看自己的画，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物理系男生和自己有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一周后，周子昂再次出现在画室门口。这次他没有穿实验服，而是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张设计草图。
"我们系要举办'星空观测夜'活动，需要设计海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起你的画，所以......"
苏晚接过草图，忍不住笑了。上面是用直尺画的精确网格，每个元素都标有尺寸和角度，典型的理科生思维。
"你想表达什么？"苏晚问。
"宇宙的神秘与美丽。"周子昂回答得很认真。
苏晚放下草图，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色卡："我可以帮你设计，但你要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给我讲讲光谱。"苏晚指着墙上的色板，"我知道三原色，但光谱是连续的，对吧？"
接下来的两周，两人几乎每天都见面。周子昂带来了小型光谱仪，让苏晚观察不同光源下的光谱变化；苏晚则教周子昂色彩理论，带他感受不同颜色带来的情绪变化。
在物理系实验室，苏晚第一次看到了大型望远镜。透过目镜，月亮表面的环形山清晰可见，让她惊叹不已。
"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她问周子昂。
"一部分。"周子昂调整着焦距，"宇宙比我们想象的更美丽，也更有规律。"
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物理公式也变得浪漫起来。她拿出速写本，开始画他的侧脸轮廓，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