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来得毫无征兆。当苏晓棠被一阵急促的雨声惊醒时，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她突然想起修复室的窗户似乎没有关紧，心里一紧——那些待修复的古籍！
她匆忙穿好衣服，冒着大雨赶到图书馆。当她打开修复室的门时，愣住了——陈默已经在那里，正用他的物理笔记本垫在古籍箱下。
"你怎么来了？"苏晓棠又惊又喜。
"我住隔壁楼，看到这边灯亮着，"陈默指了指墙角，"渗水了。"
苏晓棠这才发现，雨水正从窗户缝隙渗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洼。更糟糕的是，水正慢慢向古籍箱蔓延。
"怎么办？"苏晓棠有些慌乱。
陈默却异常镇定："斜向渗水速度0.3毫升每秒，"他报出精确数字，同时脱下外套盖住最上层的明代方志，"我们有十七分钟处理时间。"
那个晚上，他们没有说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话。苏晓棠教他如何用宣纸吸潮而不损伤书页，陈默则用三角板和圆规临时制作了简易挡水板。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修复室时，所有古籍都安然无恙。苏晓棠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突然发现陈默演算的草稿纸上，除了物理公式，还画着她握镊子的手的速写。
"你画的？"苏晓棠拿起草稿纸，声音有些沙哑。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太紧张了，随手画的。"
苏晓棠看着那张速写，突然笑了："我的手有这么好看吗？"
"不是好看，"陈默认真地说，"是很稳。像...像仪器一样精确。"
那个周末，苏晓棠感冒了。她躺在床上，心里却惦记着《算学启蒙》的修复进度。正当她准备起床去修复室时，手机响了——是图书馆管理员张老师。
"晓棠啊，你身体好些没？"张老师的声音很温和，"那个物理系的小陈同学在帮你整理修复室呢，说你生病了，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苏晓棠心里一暖，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陈默虽然看起来冷淡，其实是个体贴的人。
下午，苏晓棠还是去了修复室。当她推开门时，看到陈默正笨拙地模仿她的样子整理工具。他显然不太熟练，动作有些僵硬，但异常认真。
"你怎么来了？"陈默看到她，有些惊讶。
"来看看我的'接班人'，"苏晓棠笑着说，"不过你的手法还有待提高。"
陈默放下手中的镊子："对不起，我是不是弄乱了？"
"没有，挺好的，"苏晓棠走到他身边，"其实你很有天赋。"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调整他握镊子的姿势，"这样，手指要放松，但要有控制力..."
苏晓棠的话音突然停住——她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了。陈默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她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和自己的手截然不同——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指节分明，是常年握笔演算留下的痕迹。
陈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身体微微一僵。两人对视着，修复室里只剩下座钟的滴答声。苏晓棠突然想起陈默昨晚画的速写，想起他冒雨保护古籍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谢谢你，"苏晓棠轻声说，打破了沉默，"为了古籍，也为了我。"
陈默的脸颊微微泛红："应该的。"他顿了顿，"其实...我很佩服你。对一件事这么专注，这么坚持。"
苏晓棠微微一笑："你不也一样？对物理学的热爱。"
那个下午，他们没有再提刚才的插曲，却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修复室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温暖，座钟的滴答声也仿佛变得更加悦耳。苏晓棠突然觉得，也许修复古籍和研究物理，并没有那么不同——都是在探索未知，都是在追求真理，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