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涩龙救命！！！"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就知道完蛋了。
翡翠龙族刺客的匕首离我的喉咙只有三寸，尾巴上的防护宝石早在上一轮偷袭中就耗尽了能量。按理说这时候喊救命合情合理——如果不是用了那个禁忌称呼的话。
时间仿佛凝固了。刺客的匕首悬在半空，他翡翠色的竖瞳里映出我惊恐的表情。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预想中的救援没有到来。
『伊瑟拉？』我在意识海里小心翼翼地问，『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意识海中一片死寂。往常这时候伊瑟拉早就跳出来接管身体，或者至少指点战斗技巧。但现在，只有令人不安的沉默。
刺客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匕首又向前推进了一寸："你的守护灵抛弃你了？"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的刹那，我终于在意识海深处找到了伊瑟拉——她背对着我坐在记忆沙滩上，银发炸得像只被惹毛的猫，龙角尖端冒着肉眼可见的青烟。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能不能先——』
"老、涩、龙？"她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就是你私下对我的称呼？"
刺客的匕首划破了表皮，一丝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我顾不得解释，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致命一击，尾巴不慎缠上了旁边的晾衣架。
『我错了！伊瑟拉大人！高贵美丽的龙神大人！』我在意识海里跪地求饶，『先解决这个翡翠佬行吗？！』
"晚了。"她冷笑一声，居然掏出一套虚拟茶具开始泡茶，"本大爷现在是'老涩龙'，老胳膊老腿的，打不动了。"
现实中的我差点被这通操作气晕过去。刺客趁机一个飞扑，我勉强侧身避开，结果连人带晾衣架栽进了洗衣筐。湿漉漉的床单蒙在头上，耳边传来刺客不屑的冷哼。
"苍穹之翼家的耻辱。"他踢了踢我的尾巴，"杀你都嫌脏手。"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挣扎着从床单堆里爬出来，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意识海里，伊瑟拉还在优雅地品茶，甚至虚拟出了一个小阳伞。
『你见死不救！』我气得尾巴上的鳞片都炸起来了，『就为了个称呼？！』
伊瑟拉"啪"地放下茶杯："'就为了个称呼'？"她突然闪现到我面前，虚拟指甲戳着我意识体的胸口，"三千年来，从没人敢用这种轻浮字眼形容本大爷！老？我正值壮年！涩？那叫审美高雅！龙？...这个倒是没错。"
『重点不是这个！』我抓狂地比划着脖子上的伤口，『我差点死了！』
"死不了，伤口很浅。"她凑近检查了下，又赌气地别过脸，"而且你活该。"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上古龙神闹起脾气来比三岁幼龙还幼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客房，我对着镜子处理伤口，伊瑟拉则在意识海里变出虚拟绷带，故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幼稚。』我翻了个白眼，自己拿起医药箱。
"彼此彼此。"她哼了一声，"起外号的小学生。"
这场冷战持续到了晚餐时间。艾莉西娅公主派人送来餐点时，我正试图解开被伊瑟拉故意弄乱的尾巴结——自从发现能轻微影响我的身体后，她就乐此不疲地给我制造各种小麻烦。
"莫默？"公主敲了敲敞开的门，疑惑地看着我和自己尾巴搏斗的样子，"需要帮忙吗？"
"不！"我慌忙拒绝，结果尾巴"啪"地甩到脸上，"我是说...我自己能行。"
艾莉西娅挑了挑眉，放下餐盘走过来。当她冰凉的手指碰到我的尾巴时，一股电流般的触感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绝对是伊瑟拉搞的鬼！
"你脸好红。"公主歪着头，"发烧了？"
『老涩龙你够了！！！』我在意识海里咆哮。
伊瑟拉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地让我的翅膀也微微张开。艾莉西娅的紫罗兰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等等，这个结..."
她仔细检查着尾巴上的纠缠，突然压低声音："是翡翠龙族的禁锢术。你被袭击了？"
我顿时忘了和伊瑟拉的争执："你能看出来？"
"克莱因家族的古籍里有记载。"她轻轻抚过打结处，念了句简短的龙语，结立刻松开了，"这种手法是翡翠之影家族的标志。"
我摸着重获自由的尾巴，突然意识到伊瑟拉的恶作剧可能另有深意：『你是想提醒我这个？』
"不然呢？"她终于开口，语气依然不爽，"真以为我闲得慌？"
艾莉西娅严肃地看着我："最近别单独行动。翡翠龙族明显在针对你。"她犹豫片刻，"要不要搬去主堡？那里守卫更严密。"
『老涩龙你觉得呢？』我习惯性地在心里问道，随即僵住——又叫顺口了。
伊瑟拉的虚拟形象瞬间黑化，银发无风自动："看来某些人记性不太好。"
『对不起！伊瑟拉大人！高贵优雅的龙神大人！』
艾莉西娅疑惑地看着我突然扭曲的表情："莫默？"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容，"就是突然...呃...尾巴抽筋！"
公主将信将疑地离开了。门刚关上，意识海就刮起了风暴。伊瑟拉站在浪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教鞭："从现在开始，每说一次那个词，就加练一小时古龙语变位！"
『什么词？老涩——』我紧急刹车，『我是说，遵命，伊瑟拉大人。』
她眯起眼睛，显然看穿了我的文字游戏。但出乎意料的是，风暴渐渐平息了。
"算了。"她突然叹了口气，"跟个小屁孩较什么劲。"
我正想反驳"小屁孩"这个称呼，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脖子上的伤口传来奇怪的灼热感，视线边缘泛起翡翠色的光晕。
"毒？！"伊瑟拉瞬间警觉，一把夺过身体控制权，"躺下！别动！"
她的声音里再没有半点玩笑意味。我的身体自动行动起来，从行李中翻出奥莉薇娅给的解毒剂灌下，同时用星核净化伤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身体有自己的意识。
『谢谢。』当控制权还给我时，我小声说道。
伊瑟拉轻哼一声："要谢就谢你妈准备的万能解毒剂。"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别扭起来，"还有...那个刺客明显是冲星核来的。下次遇到危险..."
『就叫你？』我试探性地问。
"废话！"她炸毛，"难道等晾衣架救你？"
我忍不住笑了：『那叫什么？伊瑟拉大人？龙神殿下？还是...』
"随你便！"她气呼呼地背过身，但我分明看到她的虚拟耳尖变粉了，"反正不准...在公共场合...用那个词..."
『知道啦，老涩龙。』我在心里偷笑。
出乎意料，这次她没有暴走，只是小声嘟囔了句"没大没小"，就消失在意识海深处。但奇怪的是，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像是一缕阳光照在心底，温暖而安心。
第二天清晨，我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张虚拟字条，龙飞凤舞的字迹一看就是伊瑟拉的杰作：
"今日训练计划：
星力循环练习（敢偷懒就等着尾巴打结）
古龙语动词变位（错一个加练十分钟）
防护罩瞬发技巧（学不会别想吃晚饭)
PS：再敢用那个词当众喊我，就把你变成仓鼠扔进猫舍。
——你高贵优雅的守护灵"
我对着字条傻笑了半天，直到艾莉西娅的侍女来敲门。从那天起，我们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表面恭敬地喊"伊瑟拉大人"，内心继续"老涩龙"来"老涩龙"去；而她则一边假装生气，一边在危急时刻第一时间出现。
当然，这些小心思逃不过艾莉西娅的眼睛。某天下午茶时，公主突然问道："你和'那位'和好了？"
我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那位？"
"别装了。"她狡黠地眨眨眼，"今早你冥想时，翅膀尖一直在愉快地抖动——就像幼龙得到心爱玩具时的反应。"
我红着脸低头喝茶，意识海里传来伊瑟拉傲娇的哼声。艾莉西娅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觉得那个称呼挺可爱的..."
"噗——！"
这次茶会以我呛到咳嗽告终。但从那以后，每当翡翠龙族或其他敌人出现时，总会有个炸毛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
"发什么呆？叫救命啊笨蛋！"
而我则会笑着回应：
『知道啦，老涩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