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现在是凌晨两点，按理说雷奥纳德应该还在图书馆——除非他发现我溜出去了。
"莫默？"熟悉的声音让我的龙鳞全部倒竖。
我缓缓转身，看到奥莉薇娅·星穹站在宿舍中央，银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她穿着正式的议会礼服，胸前别着象征银龙族最高权力的星芒胸针。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身后站着个独眼身影——莱昂·克莱因，艾莉西娅的家族骑士，此刻却穿着银龙皇家护卫队的制服。
"母...母亲？"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你怎么——"
"精灵族的月光戒指。"奥莉薇娅的目光落在我左手中指上，眼神骤然冰冷，"比预计的早了十二小时。"
莱昂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殿下，请允许我检查结界。"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开始用独眼扫描房间各处。那只泛着紫光的眼睛所过之处，空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精灵符文——月光藤留下的监视网络。
"至少三层监听咒。"莱昂的声音比在银港城时低沉许多，"需要彻底净化吗？"
奥莉薇娅微微摇头："留着反而有用。"她转向我，突然伸手抚摸我的脸颊，"女儿，议会已经投票通过。从明天起，你将正式成为银龙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句话像记闷雷砸在我头顶。我踉跄后退，尾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缠住床柱："什...什么？"
"苍穹之翼大人确认陨落。"母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根据星穹银龙继承法，作为他的独女，你自动获得继承权。"
『你父亲死了？』伊瑟拉在我意识海里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记忆中的父亲只是个模糊的高大背影，三岁那年他就深入星渊再未归来。现在突然被告知他永远消失了，我竟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茫然。
"三天前的星渊探测确认的。"奥莉薇娅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事，"他留下的最后讯息是关于你的。"
莱昂从怀中取出一个星银匣子，打开后里面悬浮着一滴银蓝色的血液。当它感应到我的存在时，突然化作迷你龙形绕着我飞舞。
"星穹之血。"母亲轻声解释，"只有直系血脉才能唤醒。议会需要这个证明你的身份。"
我机械地伸手，小龙立刻缠绕上我的指尖，最后渗入皮肤形成一道新的纹路。与此同时，胸前的星核突然剧烈震动，与那道新纹路产生共鸣。
『等等...』伊瑟拉突然警觉，『这血液里有东西...』
但没等她说完，奥莉薇娅已经继续道："精灵族的联姻要求我们已经知晓。长老议会分成三派——革新派支持你继位并拒绝联姻；保守派主张将你交给精灵族换取和平；中立派观望。"
莱昂冷哼一声："保守派首领雷奥纳德大长老已经秘密联系了翡翠龙族。"
"所以雷奥纳德在学院监视我是为了..."
"评估你的价值。"母亲直白地说，"决定是扶持你还是废黜你。"
宿舍突然变得窒息般狭小。我跌坐在床边，尾巴无意识地拍打着地毯。这一切太荒谬了——昨天我还是个担心期末考的普通学生，现在突然成了什么继承人，还卷入了三族博弈？
"温泉计划。"我突然想起梅琳达的提议，"母亲，我需要你的建议。梅琳达说东区温泉的星力涡流可以暂时冻结月光戒指..."
奥莉薇娅和莱昂交换了个眼神。"卡洛琳·冯·霍亨索伦。"母亲若有所思，"确实，黑鹰家的血脉禁制能屏蔽精灵监视。"
"但您现在已经是公主殿下了。"莱昂提醒道，"公开身份后完全可以直接拒绝精灵族的无理要求。"
"不！"我脱口而出，"我是说...还没准备好。"想到要以银龙公主身份面对全班同学——尤其是艾莉西娅和卡洛琳——我的鳞片全部竖了起来。
奥莉薇娅突然坐到身边，罕见地搂住我的肩膀："莫默，听着。无论你选择公开还是隐藏身份，明天正午前必须做出决定。"她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它会持续吸收你的生命力，只有皇室级别的星力场才能遏制。"
莱昂的独眼突然闪过一道紫光："或者..."他犹豫地看向奥莉薇娅。
母亲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告诉她吧。"
独眼骑士单膝跪在我面前："殿下，还有第三种选择。克莱因家族的龙誓契约可以暂时转移戒指的吸收目标。"他解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古老纹章——与艾莉西娅的龙誓印记相似但更复杂。
"你是说..."
"我可以替你承担戒指的侵蚀。"莱昂平静地说，"代价是三天内无法使用这只眼睛。"
奥莉薇娅补充道："但这样会暴露克莱因家族与银龙皇室的秘密联系。精灵族一直怀疑我们与人类王国..."
"我明白了。"我打断她，尾巴烦躁地甩动，"要么公开身份拒绝联姻，要么维持伪装找卡洛琳帮忙，要么让莱昂牺牲。"深吸一口气，"没有其他选项？"
母亲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你父亲常说，当所有选项都很糟糕时，就选最能守护重要之人的那条。"
重要之人...艾莉西娅狡黠的紫眸浮现在眼前，还有她紧张时咬下唇的小动作。然后是卡洛琳冰蓝眼眸深处的关切，尽管她总用冷漠掩饰。甚至精灵公主艾瑞丝——她递来戒指时指尖的颤抖不全是表演。
『小星星，』伊瑟拉突然轻声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抬头看向母亲："如果我选择公开身份...会怎样？"
奥莉薇娅的嘴角微微上扬："明天正午，皇家舰队会降临学院上空。你将穿着星穹礼服在全体师生面前亮相。"她顿了顿，"然后直接拒绝精灵族的联姻要求。"
"那战争呢？"
"革新派已经准备好应对。"母亲的声音带着钢铁般的决心，"银龙族从不向威胁低头。"
莱昂突然皱眉："殿下，有人接近宿舍。"
奥莉薇娅迅速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枚星银胸针别在我领口："这是临时通行证，能让你进入皇室专用区域。"她亲吻我的额头，"天亮前给我答复。"
她和莱昂刚化作银光消失，宿舍门就被敲响。我慌忙收起尾巴，整理好表情去开门——
卡洛琳·冯·霍亨索伦站在月光里，金发像融化的黄金般流淌在肩头。她手里捧着本厚重的古籍，冰蓝眼眸直视我的...额角？
"你的龙角露出来了。"她冷静地指出。
我手忙脚乱去摸头顶，果然感到两个小尖角正在成型。卡洛琳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啪"地合上书本。一道冰蓝屏障瞬间笼罩我们。
"隔音结界。"她直截了当，"我知道你是谁，莫默·星穹。"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卡洛琳却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帝国觐见礼："霍亨索伦家族永远效忠星穹血脉。我的曾祖母曾是您父亲的护卫队长。"
"等等...你早就知道？"
"从你回答第一个问题开始。"卡洛琳起身，嘴角罕见地扬起微小弧度，"寒铁城确实有星穹遗迹——就是我曾祖母的埋骨之地。"
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卡洛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突然伸手："要现在去温泉吗？戒指已经开始结晶化了。"
她指向我的左手——月光戒指周围确实出现了细小的银色纹路，正缓慢向手腕蔓延。
『她在邀请你共浴！』伊瑟拉在我脑中尖叫，『我就说这冰山公主对你有意思！』
"为什么帮我？"我警惕地问。
卡洛琳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两个理由。第一，帝国需要稳定的银龙政权对抗翡翠龙族。"她顿了顿，"第二...私人原因。"
她没解释那个"私人原因"，只是向我伸出手。我犹豫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又看看正在蔓延的结晶纹路。
公开身份成为公主，还是维持伪装接受卡洛琳的帮助？
父亲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选最能守护重要之人的那条路。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卡洛琳的手。
（明天应该还有两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