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只有五个字……”
探索大幻境。
浮士德在白板上写下这五个大字，而后转身面对沙发上的众人。
“情况就是这样，根据汐澄从那位使徒口中得到的情报，我们想找的人，大概率就在这个所谓的大幻境里。”
“大幻境……安比亲过去掉进去过的那种对吧。”夏芹抱着胳膊，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听起来就像是游戏副本……那么，这个副本的入口在哪？”
“这正是我们需要讨论的。”
浮士德拿起一支马克笔，在五个大字下面画了个问号。
“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在天琴市里到处转转？说不定和之前一样，走着走着就碰上了呢？”白微提出了最朴素的方案。
“当然可以，但是效率太低了。安比被抓走那次，大幻境的入口大概只有一个车道宽，失乐园那边第一次发现大幻境甚至还是因为使徒在里面闹得太凶打开了一道口子。天琴市那么大，我们至少要先缩小范围。”
“老大说得对。地脉泉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对吧？所以我们首先要——”
周雅文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她看见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两个字——别接。
周雅文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名字，任由手机在桌面上持续发出嗡嗡的声响。书房里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她。
“卡师傅，不接吗？”
“不接。”
周雅文斩钉截铁地做出了回答，顺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让房间中彻底归于沉寂。
然而，周雅文刚要开口继续，就看见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这一次是另外两个字，老妹。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周雅文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原本放松搭在桌角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哪个医院？”
“……知道了。”
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桌上，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怎么了？”
“没什么……”
夏芹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周雅文只是平淡地回复了三个字，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雅文，是……”
别接、老妹、医院……浮士德多少猜到发生了什么。
周雅文沉默了片刻，她明白浮士德在问什么，但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权衡要不要开口。
“我爸……来天琴市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啊？那雅文你先去吧，我们几个也——”
白微话到一半立刻反应了过来，想起了对方和家里的微妙关系。
房间中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浮士德很清楚周雅文和家里的矛盾，那是一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的阴影，捡垃圾也好，追求经济独立也好，都是她逃离那个家的手段。
虽然那阴影主要来自于她的母亲，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父亲也不是没有责任。
“雅文，”浮士德还是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去看看吧。”
“老大，你也觉得我该去？”
周雅文抬起头，茶色的眼眸里是一种复杂的、浮士德也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
“唉……我不是觉得你应该去，而是……如果你不去，以后会不会后悔？”
周雅文被问住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低头看着被浮士德按住的手，又看了看身边其他人脸上关切的表情，最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老大，我请个假。”
“嗯，我批准了。路上小心。”
“……嗯。”
大门关上之前，周雅文回过头来，从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才“咔哒”一声远去。
客厅里一时间没人说话，直到夏芹重新开口打破了沉默。
“雅文……真的没事吗？”
“我们当然可以帮助她，但……那毕竟是她的家事嘛。”
浮士德重新站到白板前，心情也有些沉重，但她是导师，她必须把话题拉回来。
“我们继续，关于大幻境的入口。”
方才周雅文已经开了一个头，那就是“地脉”。使徒需要魔力来源，大幻境也建立在地脉薄弱点的基础上，沿着地脉寻找自然是按图索骥。
但问题是……地脉也不小啊。而且就连织女这个“地脉造物”也只是对地脉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应，所以地脉本身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东西，顶多能作为一个侧面印证的方式。
“小老师……”
“莲莲！快来快来，我们听听你的想法！”
见到司空莲举手，浮士德当场就感觉这件事已经稳了，毕竟对方一直以来都可以说是团队的军师。
“我想起了我们刚遇上魔女时开的会。我记得当时小老师提出了一个说法，也就是使徒具有彼此领地互不相交的习性。”
“你的意思是……”
“虽然实际操作中遇上了部分特例，但那些情况都可以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这个说法还是比较正确的。那么，会不会我们能把这些领地填充到地图上，反过来针对那些空白位置寻找大幻境呢？”
“呃……抑菌圈？”
“对！夏芹小姐说的对，就像是抑菌圈那样。抑菌圈的存在是因为强大的真菌释放抗生素杀死了杂菌，就像是那些强大的使徒聚集在大幻境，让其他使徒不敢靠近。”
浮士德深吸一口气，立刻拿起奥秘书调出了天琴市的地图，然后根据自己的任务记录用红点标记了过去每一次使徒出现的地点。
众人聚了过来，很快就喜笑颜开起来。没错，不是要去寻找红点聚集的地方，而是要寻找完全没有红点的“空白区域”。
“莲莲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我也只是瞎猜的。”
夏芹兴奋地抱住了司空莲，后者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当然，夏芹也没忘记在另一边抱住了浮士德。
“那么，这四个地方分别是……”
不受束缚的白微凑到奥秘书前，将地图放大，挨个辨认起来。
“丰桥区废弃老剧场……星环区的电视台大楼……北环区下水道系统总入口？怎么还有这种地方？还有……”
白微念出一个个地名，浮士德则隔空操控着笔在白板上记下。
“最后一个呢？”
久久没听到最后一个地点，浮士德带着不好的预感追问道。
“天琴市……中心医院。”
空气仿佛凝固了。浮士德手中的马克笔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芹，快，给雅文打电话！”
“我、我正在打！”
夏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将手机开了免提，可听筒里传出的只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书房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的沉默比方才更加冷冽，更加刺骨。
“带上汐澄和织女，我们去医院……”
抑菌圈，医院……还真是巧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