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卡蜜尔想起了上次在魔女西西里的大幻境中，自己接触蓝眼泪时所见的那个场面。
枯黄的滤镜，废墟中的血海，于一片被抹消的空白之物上攀爬的白发少女。
而后，随着一滴蓝眼泪划过她那被一团黑线遮挡的眼眸，她扣动了扳机，将子弹射入那团空白之中。
卡蜜尔扶住额头，下意识看向了西西里。
“我想，是我杀了她。”
西西里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自嘲、有懊悔，但随着那不勒斯靠在她的身上，她的表情又再次恢复如常。
“在我破碎的记忆中，我……我最后退缩了，我放弃了守护大家，放弃了自己的职责，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资格。”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盖着毯子的双腿。
“结果，我碰上了些恐怖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废人。这样的我已经无法再成为魔法少女了。”
“就算这样，也还是去见见她们吧。至于是否成为魔法少女，都可以日后再议。”
“说的也对……”
“所以，刚才说的进出口在……”
“这里的入口是单向的，只能进不能出。”那不勒斯翻动着自己的笔记，“唯一的出口被一个很强的使徒守着，我们没有尝试过突破那里。不过我知道，如果只靠我们恐怕……”
卡蜜尔沉默了。一个几乎失去战斗力，一个独木难支，就算现在加上自己，情况似乎也没有好转多少。
任务是完成了，但人走不掉了。
事已至此，先喝点饮料吧。
卡蜜尔拿起一罐运动饮料，忽略了饮料罐上被完全模糊掉的文字痕迹，打开拉环，抿了一口。
“噗——这是什么东西……”
刚喝下去时，卡蜜尔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只感觉一丝淡淡的甜味。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里面疑似掺东西了，赶紧别过头去，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喷了出来。
在甜味过后，这东西发出了一种混合着机油和杏仁气息的诡异味道，原本的甜感很快就变成了滚烫的苦味，甚至让她的舌头短时间失去了知觉。
“因为这东西本质是各种信息杂糅产生的，不过毕竟是地脉的直接产物，所以我们能直接从中摄取魔力和愿力，就算味道再怎么怪，也比直接喝地脉泉要安全得多。”
卡蜜尔看了看手里的“食物”，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两人。西西里面无表情地将半罐一饮而下，那不勒斯则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剩余的半罐，可惜不断抽动的眼角暴露了她的故作镇定。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那不勒斯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如果你指的是使徒的话，天琴市现在已经没有流浪的使徒了，剩下的那些全在大幻境里。”
卡蜜尔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
“我指的是……”
虽然那不勒斯并未说出后面的话语，但卡蜜尔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她简单过了一遍自己和同伴们的故事，然后着重描述了织女、唐汐澄以及尹煜贞的情况。
听到同伴们的消息，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总感觉……她们也变了。”
“这很正常，我们也变了，这就是时间的作用。”
“时间……呵，我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时间了……”
之后，或许是感觉这种伤感的氛围过于压抑，二人同卡蜜尔说起了大幻境中的情报，慢慢地，周雅文对大幻境的了解也多了起来。
这里就像一个独立的、与世隔绝的废墟世界，时间流速似乎也和外界不同。整个医院废墟和周边区域被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分属各个权杖使徒进行“统治”。
而那能够离开幻境的唯一道路便在医院外的母婴中心，前往那里的道路上横亘着“权杖皇后”使徒的王座。
“等等，你们怎么知道外面没有使徒了？”
那不勒斯复习着自己做过的笔记，发现了一个疑点。
已经习惯了饮料味道的卡蜜尔又灌了一口饮料，不禁皱起眉头。
“一个使徒亲口说的。”
“什么使徒？”
“白毛的，应该是权杖……权杖使徒？！”
她立刻明白了那不勒斯的意思。既然这位权杖使徒说外面没有使徒，也就说明她不是“外面的使徒”。可她还能是哪里的，只能是大幻境的使徒。
“那么问题来了，那家伙是怎么出去的？青，你相信一个——呃，好像是‘权杖7’——中牌序使徒能打过最终BOSS然后从大幻境逃之夭夭吗？”
“我不信，我昨天巡视看见‘皇后’还在那的。”
“所以，那不勒斯，你的意思是……有密道？”
“嗯，不然那家伙恐怕只能打穿近百层幻境壁了，那样的话这个BOSS位置可以直接让给她了，被封印的‘国王’都没有那货能耐。”
卡蜜尔点了点头，将还未喝完的运动饮料丢到了一旁，这个已经不需要了。
现在，只要她们找到密道，她就能重新吃上正常饭菜，然后就能搬来救兵了。
“对了，你们知道入口在外界对应的地方在哪里吧？”
“哼哼，当然知道，可不要小看我不知多久努力换来的科研成果啊！”
那不勒斯得意地翻动着自己的笔记，这般模样让卡蜜尔一下子就舒服了，果然这种性子才是她熟悉的那不勒斯的模样。
“其实……”西西里突然开口，试图提出自己的意见，这让那不勒斯很是惊讶，“我们直接按照那个使徒的特性找到她的领地，揍她一顿拷问情报不就好了？”
好简单粗暴的执行方案，不过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丝可行性……卡蜜尔默默在心底吐槽着。
“不行，我们打不起消耗战……不对，等等，我差点忘了你。你依然能获得导师输送给你的魔力和愿力补给，对吧？”
见卡蜜尔点了点头，那不勒斯激动地站了起来……并没有，她只是想站，最后却只能落寞地重新抄起那副拐杖。
“别带着了，我给你搬个轮椅。”
“不行！我都说过无数次了，我只是腿脚不好用，不是残疾了！”
“你刚才自己说的变成了废人。”
“我说是我说，你不能说，明白吗！”
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卡蜜尔选择了后退半步，她开始想她亲爱的夏老师和老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