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根本就不需要轮椅,我们从据点下了六楼,又换到北楼上了九楼,明明不用轮椅才更方便啊!”
“来都来了。”
“这不是来不来的问题……青,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倔,但今天尤其倔!”
西西里沉默地将那不勒斯连同轮椅一同搬上了九楼,走在队伍最前方、眼不见心不想的卡蜜尔再次拆掉了一扇门,带着两人迈入了走廊。
曾经作为骨科的这一楼层,如今只剩下半面墙壁对着云层遮蔽的苍白天空。
映入众人眼中的是断裂的钢筋,以及挂于其上的一串串椎骨串成的风铃,其随风发出“咔啦咔啦”的碰撞声竟意外地悦耳。
众人沿着走廊前进,周围迎接他们的一排排柜子上,每一个都摆放着由盆骨和头骨制成的烛台,一只材料诡异的蜡烛从头骨的口中伸出,烛火却不会随风摇曳。
“真是恶趣味……”
“‘骸’是这样的。”
“使徒各有各的恶趣味,我倒是觉得‘骸’这么搞比大部分使徒有品位多了。”
来到走廊尽头那扇异常完整、明显是重装过的大扇木门前,那不勒斯对前方的二人点了点头,进到了那扇门后的世界。
那是“骸”的世界,各种意义上都是。
那房间已经没有了丝毫骨科手术室的模样,而是被改造成了一个巴洛克风格的白骨教堂。每一根骨头都是如此惨白,明显得到了很好的“呵护”。
众多颅骨制成的吊灯,腿骨与臂骨所拼接的墙壁,肋骨装饰成的浮雕,下颚骨串成的垂帘,以及垂帘之后由完整骨架做成的王座,还有……
王座之上的白发少女。
那少女有着和西西里一模一样的脸,但神情却截然不同。她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傲慢,手里正将数枚指骨不断抛出、把玩,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
“哟,来客人了?”使徒的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了卡蜜尔的脸上,“两个怪物,其中一个还是残废,就剩一个……嗯,看起来还算精神的魔法少女。”
“你就是那个从前些天这里溜出去的‘权杖7’?”卡蜜尔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望”。
“溜?哈哈哈……笨蛋!你觉得我出个门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吗?——哦~我明白了,你们,至少是你,被大幻境困住了?哈哈,我要狠狠嘲笑你们!”
卡蜜尔嘴角微微抽动,偷偷扳动了“望”的击锤。
正当她思考该如何交涉时,身边的西西里便先她一步扣动了扳机。
嘭——
一发魔力弹穿过垂帘的缝隙,正中敌方的眉心,白发少女的表情当场凝固,眼睛也迅速失去了神采,身体无力地滑下王座。
她手中的指骨散落在地,发出一阵卡拉卡拉的声响,紧接着,那副脱线的躯体便在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我主攻,你掩护,保护好那不勒斯。”
“你傻啊,青,你觉得自己魔力充足了是不是?!——卡蜜尔,别听她的,你主攻。还有,谁需要你们掩护了,你这傻瓜,给我去协助卡蜜尔!”
西西里微微皱了下眉头,对上了那不勒斯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指挥。
不是,两位姐姐,她来主攻吗……卡蜜尔表面上点了头,心里却完全没底,她倒不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攻击哪里啊!
卡蜜尔试图专心警戒起周围的动向。那些蕴含着魔力的人骨极大地模糊了她的感知,地脉的影响也让她的危险直觉有些宕机。
卡拉……
垂帘晃动,吊灯微响,那些骨头似乎开始不安分起来。
卡拉卡拉……
卡蜜尔明显感觉到,房间中的骨骼似乎都有了生命,特别是那些头骨,它们似乎一同将空洞的眼窝对准了她们仨。
“不对,我们快跑!”
“等等,青,我自己能——”
“闭嘴,快和我跟上卡蜜尔!”
哗啦——
终于,那些骨骼如苍白的雪崩般朝着她们滑落,若不是卡蜜尔先发现了异常,带着三人迅速逃离了房间,她们就已经被完全卷入骸骨的浪潮中了。
“去哪里呀~”
走廊边的头骨将口中的蜡烛甩掉,在半空中一边发出诡异的女声,一边朝着三人飞来。当她们即将咬在西西里的身上时,墙底的一滩雪花屏模样的液体突然凝结成数道长锥,将追击的头骨尽数穿刺。
“好了好了,停!”
一个身影拐过转角,拦在了她们的去路上。好在身后的骨堆都是固体,很快就停止了奔流,卡蜜尔松了口气,按照对方的意思停了下来。
“想必你刚才不是在弄恶作剧吧?”
“怎么会呢?只是你们触发了——”
嘭——
又是一发魔力弹,又是贯穿眉心。
“青!你就不能让她说完吗?!”
“她疑似有精神攻击的能力,不能放任她正常说话。”
“你——我真是——”
那不勒斯抓狂之际,在队伍最前方的卡蜜尔发现,又是随着几枚指骨散落在地,使徒的尸体也眨眼间消失不见。
还是分身……卡蜜尔微眯起眼睛,举起枪看向拐角。
“就是就是!就不能让人家说完吗!”
又一个身影从拐角探出头来,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嘭——
“你看你看,又急。”
“骸”再次从拐角跳了出来,双手抓着一个铁盘挡在额头前,而西西里则是一点也不给对方面子,再次开枪击中了对方的心口。
“我真是服了,你就不能爱惜一下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吗?!”
又一个“骸”小跑着出现在了拐角,假装悲痛万分地将倒在地上的上一个“骸”抱起,然后又被一枪打爆了脑袋。
“所以说,你这个人也太倔了吧!”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骸”出现在了前方,这一次她成功活过了几秒钟,因为西西里正在装弹。
“行了,西西里,装完弹别开枪了!我们都有愿力,让她多说两句也没事!”
还没等那不勒斯说完,西西里就又一次举起了左轮手枪,“骸”则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头蹲防了起来。
几秒过后,发现自己还活着的“骸”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西西里的枪口终于不再直直对准她,对方的脸上虽然还是有些不愉悦,但杀意已经减少很多了。
“行吧,那就听听。”
嘭——
正当这个“骸”要露出笑容时,她又挨了一发致命枪伤。
“不是,你不是说听听吗,怎么还是开枪了?!”
“憋着难受,现在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