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独特的轻盈感中,浮士德似乎开启了另一种视觉,她眼中的景色变得更为暗淡,只有一朵朵虚幻的荧光花朵以自身为中心盛开着。
每一朵花都代表着一种愿望,越近的便是越容易的、越可能发生的,越远就越像是“又幻想了”、直到抵达无限远处的那些或许另一个时空才可能发生的不可能事件。
此刻,蓝闪蝶还无法飞到太远的花朵上,没办法帮她一步完成“净化星宫牌”之类的目标。
怪不得在之前的战斗中,织梦者要先让那种薄荷味在周围达到一定的浓度,而后才直接发起凭空攻击……浮士德用指尖接住蓝闪蝶,然后依靠直觉将它放飞到另一个方向上。
蓝闪蝶忽闪着华彩满溢的翅膀落在了一朵花上,浮士德也从专注状态中抽离而出。
有点伤身体了,或许这就是要把导师的本体变成奥秘书的原因之一吧……浮士德擦去从眼角流下的血泪,观察起自己一番操作达到的实际效果。
愿力显现后,如果说浮士德刚才的特殊视觉是操作形态,那么她平时就会被动开启一种观察形态。也就是她随时都能隐约看见其他人对愿力的操作——虚幻的枝蔓从使徒的堕落之花中延伸而出,试探着不断伸长,尝试绕在一朵代表着可能性的花朵上。
下一秒,那朵花一下子缩回了地面。
没错,这是浮士德干的。后手发力的她无法迅速一步到位地用愿力达成远处的结果,但是她可以干扰对方使用愿力的过程,反映到视觉上就是那朵花突然消失了。
夏洛蒂抓住了对方片刻的停滞,剑指在西洋剑上一抹,伴随着金发中夹杂着的红色头发亮起的红芒,划着剑花刺穿了使徒的头颅。
礼装上作为发饰的黑星剑冠上浮现出四颗十字剑的虚影,刺入不远处的花朵中。与此同时,以西洋剑刺中的位置为中心,伤口在眨眼间扩散成一个甚至能钻过一个人的空洞。
浮士德也总算是明白了愿力战斗的本质,那就是使用者像打牌一样,达成某种条件出一张牌,这时另一个拥有愿力的使用者就需要找出牌来管上对手。
好像一不小心把某种高大上的东西理解得过于简单了……话虽如此,浮士德还是凭借着这套打牌理论继续对使徒进行干扰,帮助夏洛蒂占据绝对的上风。
如果只是一味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那就变成了一种死循环——一旦使徒想要触及更远的愿望,就会被她反应过来,进行干扰,但她进行干扰的过程也会对她自己产生消耗,让她只能在近处徘徊。而两个人如果反过来也是如此。
那样的情况也只是从魔力和愿力之间的消耗战进阶到了愿力和愿力之间的消耗战,并没有实际意义。
而要真正终结战斗,就要用到唐汐澄上次所说的那个听起来玄之又玄的方法了,即将使徒的愿望或夺走、或兼容、或击碎。
在直觉的引导下,她任由那只蓝闪蝶朝着使徒的方向飞去,然后落在对方的堕落之花上。
这只使徒和这张牌所经历的那些画面涌入浮士德的脑海中,和地脉泉的效果相同,在她的眼前播放起了幻灯片。
她看见暗中蔓延的堕落之种引起了诸王的注意,看见诸王之间彼此猜忌怀疑,看见其中一些试图通过阅读他者的梦境来建立信任……
她看见使徒从身体中分离出衍生物,看见衍生物攀附在睡着的人身上汲取梦境,看见使徒怀疑衍生物并未上交足够的魔力、衍生物之间也都彼此怀疑同类之中有小偷……
“应该叫你‘协律体’,对吧?”
听见浮士德的呼唤,使徒停下动作看向这个可恶的做局者,愤怒地吼叫着:
“是又怎么样?!你给我看了奇怪的东西,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还要净化我!你这卑鄙的公主,诸王的走狗!”
“呵~”浮士德想象着周雅文的样子,颇具表演色彩地戏谑一笑,“怎么,嫉妒我们比你的衍生物团结吗?嫉妒我们哪怕是碰上了伪装成我们样子的‘面具人偶’,也没有爆发信任危机?”
“你……!”
“我说中了?哦豁~就是要看你这副嫉妒我的表情!让我猜猜,你把这些都归咎于自己衍生物的无能,对不对?”
“闭嘴——”
然而,就算浮士德开了嘲讽,夏洛蒂也不是“协律体”能够逾越的障碍。
“又被我说中了……但我要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不像宝剑使徒那样亲力亲为、不依靠衍生物,你就是怠惰的代名词,懒狗中的懒狗!
“你管理无能,创造了衍生物却控制不住,更比不上以控制力见长的星币使徒了。您猜怎么着,有的星币使徒还能控制其他使徒,让它们忠心耿耿呢。
“想必你还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庸俗之人,我本以为你观看梦境是为了像圣杯使徒那样,在获取魔力的同时满足自己的欲望,结果你连潜入梦境都要让衍生物代替你。
“对了,与你同系的‘权杖6’使徒可是能够独自撑起一片大幻境,在里面创造出一个有故事逻辑的桃花源的,你呢?连这片幻境都是从别人的梦里借来的吧!”
对于浮士德那副嚣张的笑容,“协律体”忍无可忍,但夏洛蒂的穿刺好好帮它冷静了一下。
“你可能以为自己建成了一个王国,还为此沾沾自喜,但如果不发生变故,你是不是连它都打不过,嗯?”
浮士德指向一旁的“面具人偶”,它早就被奥莉薇打到奄奄一息了,现在更是被四季以及赶来的二人严加看管,连掉落在地的“圣杯3”都没法拿回。
“我只是想说……你就是个祸害人的蠢蛋,也是个连祸害人都祸害不明白的废物,你就别想着让衍生物乖乖服从了,别做白日梦了!”
如果对方是个人,那浮士德会感觉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但对方是依然拥有堕落之花的使徒,而且也算是让她今夜没法入眠的原因之一,于是浮士德属于是放开了骂了——当然,毕竟还有在意的人在场,她没骂脏字。
“你……”
“你什么你?我是王庭派来的正统公主,女神当我是模范员工,市民当我是城邦名人,就连某些从神都认我为新王,你怎么敢对我指手画脚!”
虽然程度不大,但浮士德能够看出,那条试图缠绕在愿望之花上的枝蔓渐渐枯萎了一些。
在夏洛蒂的又一次进攻下,“权杖3”从机械的夹缝中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