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进到了那个更为冷清的海豚剧场中,她看向观众席,发现这里只有零星几个不断重复着循环动作的游客。
“那我们这次反其道而行之,戴上墨镜不就好了!”
哒——哒——哒——
在电话中安慰好司空莲之后,一阵高跟鞋的声响从舞台的内侧传来。
一个宛如掉色般的灰蒙蒙人影走出阴影,停在了舞台的中心。她有着一头卷曲的浅灰色长发,灰色的翻领衬衫、灰色的短裙、灰色的过膝袜。她的双臂背在身后,上半身和大腿上缠满了拘束带,甚至双眼也被绷带遮盖了起来。
好糟糕的装束,但是总感觉有些眼熟……浮士德警戒起来,想要对另一边的司空莲做出了提醒。
“莲莲……你有看到奇怪的人吗?”
“我、我看不见,太矮了。”
或许是听见了她的说话声,那灰色的魔女转过头来,用着机械般毫无音调起伏的声音开口说道:
“诸位客人们……第二舞台已经正式准备完成,迎接我们所敬爱的特别演员——公主浮士德入场……”
众多丝线垂直着贯穿了剧场的空间,座位上原本循环播放的那些游客们在同一时间起身,用相同的频率生硬地开始故障,就好像他们是被统一控制的人偶。
“莲莲,我们两边都没有出现预警和印记确认。虽然她们搞得声势浩大,但充其量也只是偏弱小的使徒,你不用害怕她们。”
“嗯,好……”
如果使徒非要弄这么一出,那她便也先看看她们到底想搞些什么……浮士德变回一本书,穿过丝线的丛林,在舞台上变回人形。
“我是第二舞台的主持人‘珊瑚’,我宣布……今天的特别真人秀节目开始。”
……
趁着苏安娜恢复的时机,众多晶体一同凝结,从各个角度朝着浮士德袭来。
“咳咳……小老师,每个方向都有,集中在背后!”
人注定不能在短时间内给出大量的具体描述。哪怕有了苏安娜的提醒和大屏幕的画面转播,浮士德依然无法抵挡住所有进攻。
“呃?!”
“小老师……?”
听见浮士德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苏安娜立刻抬起头看向大屏幕,她的瞳孔因她看到的景象而剧烈收缩。
她看见锐利的晶体从浮士德的侧腰穿入,紧接着是肩膀、后背……一根又一根的尖刺刺穿了她的身体,喷涌而出的血液覆盖在镜头上,让浮士德的剪影在一片红色中显得更加瘆人。
“啊……”
苏安娜的身体颤抖着,连带着她的声音一起。
大屏幕中的景色逐渐被血污完全覆盖,什么东西被穿刺的声音夹杂着粘稠的水流声不断传来。很快,就连这单调的红色与恐怖的声音也完全消失,整个屏幕都被关闭了。
取而代之的是,苏安娜感觉自己的眼前逐渐蒙上了一层炫彩的颜色,那种独特而绚丽的色彩从她的视野边缘开始结晶,逐渐朝着中心蔓延。
尖锐的耳鸣声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昏,但她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向那个依然保持着笑容,如同在嘲笑她们一般的魔女。
“这场剧目中,我们将要探讨的话题是众人都熟悉,又陌生的——”
“你都干了什么?!”
唰——
“欧泊”微微侧过头去,与袭来的触手擦身而过,然后在海浪的裹挟下离开舞台,踏在水上继续开口说道:
“有的人称它为‘圣杯’,有的人称它为‘镇静’,有的人曾称它为‘水元素’。但在我的理解中,它的名字是一个离我们每个人都很近、但又如此遥远的单词……”
“你……你!!!”
某种本能似乎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苏安娜发了疯一般朝着“欧泊”不断发起攻击,但无论她如何尝试,她的攻击总会与敌人稍稍错开,无法真的伤害到对方。
“欧泊”笑了笑,擦干了右眼流下的眼泪,轻轻抚摸起覆盖在左脸上的面具。
“即……死亡。”
她将自己的面具彻底摘下,露出了她一直隐藏着的、流淌着蓝眼泪的左眼。
一瞬间 ,强烈的压迫感从她的眼睛中爆发而出。在这份重压之下,观众席上的人们全部都被扭曲成了可怖的模样。它们化作一滩滩绚丽液体与晶体的混合物,继续高举着勉强能看出是手的身体部分,朝着舞台发出由衷的鼓掌。
与此同时,苏安娜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无数根针刺进了她的脑袋,无孔不入地摧毁着她的精神。
苏安娜立刻本能地闭上了双眼,不去看那只流淌着愿力的左眼。幸运的是,她很快便从这种状态中逃脱出来,甚至反而因为方才的痛苦而重新冷静了下来,方才视野中的结晶也消退了大半。
她终于想起能够使用愿力的浮士德完全可以像曾经的“织梦者”一样,在受到致命伤害时立刻复活反击,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解决。
她刚才是……被圣杯使徒的控制能力影响了?苏安娜紧闭双眼,恢复了正常应对使徒的架势。
“死亡,多么美丽而充满无力感的词汇……无论年龄、性别、种族,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总会迎来无可避免的死亡。
“而死亡真正令人着迷、同时让人讳莫如深的,就是‘死亡之后’……这便是我为你展示的。
“那么,‘死亡’的骑士,你所理解的‘死亡’是何物呢?”
“我不需要回答你,我要做的只有净化你……”
苏安娜调出了抽牌轮盘,这既是为了更换星宫牌提升力量,也是为了验证浮士德的存活。毫无疑问,她立刻明白屏幕中的那些景象不过是在刻意引导她的情绪。
她变身为四季曾用过的“圣杯8”,操控着九尾鞭般的绷带抽向对方。
“既然如此,‘珊瑚’?”
“欧泊”后退半步,恰好躲过这一记攻击,然后便被丝线重重包围,而代替了她位置的“珊瑚”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安娜的身后。
两名使徒?小老师难道是逃出去了?还是说,可能是进到了下一个场景?苏安娜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她解决这一切……
一条条硕大的绷带凭空而现,在贯穿了剧场顶部的玻璃的同时,连带着击碎了一层幻境,露出了后方的另一番景象。
果然,自己才是位于幻境的那一个,那么小老师说不定进到了第二层……计划有变,苏安娜挽住绷带,准备在此扫荡一番后立刻从破洞离开与浮士德会合。